“阿宁。”邵秋说:“收拾东西,明天跟我走。”
邵秋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平静到了有点反常的地步,他像是刻意无视了刚才的一切对话,准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方思宁没有同意。
看得出来,他很难在邵秋面前说出“不”字,他咬着牙,侧脸绷出一个明显的弧度,整个人痛苦不堪,眼圈红得很明显。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逼迫着自己摇了摇头。
“不行,小秋”方思宁说:“我得留在这,治疗药物很关键,如果能成功,会救许多人。”
方思宁不敢说自己是为了邵秋的心情,那样的话,邵秋肯定会说他不在意,于是方思宁只能往大了说,试图让邵秋从理智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事实上,他似乎猜的不错,因为邵秋的情绪看起来很平静。
“我不在意那些。”邵秋脚步微转,上前一步逼近了方思宁,又重复了一遍:“我全都听到了,但是我不在意,你跟我回去,有一天算一天。”
方思宁被他逼得退后一步,忍不住侧过身子,往旁边躲避了两步。
他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神色,看着邵秋时,就好像在看一个不肯接受现实的人。
“小秋。”方思宁轻声说:“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我愿意长痛呢?”邵秋说。
他说话间已经和方思宁对调了站位,踩在了样本间的门口。
方思宁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绝望的气息,看得出来,被邵秋这么恳求,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但他实在无法想象未来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要亲眼看着邵秋痛苦,然后在无能为力中离开他的模样。
那对两个人都是种折磨,与其那时候再让邵秋看着他化成一堆烂肉,还不如现在体面点分别。
于是方思宁咬紧牙关,缓缓摇了摇头。
柳若松观察着邵秋的表情,心里冷不丁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安,巨大的恐慌瞬间席卷了柳若松整个人。
“副队!”
几乎在柳若松开口的一瞬间,邵秋忽然推了一把方思宁。
他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全力,方思宁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撞着向后退了几步,柳若松不小心被波及,也被撞得退后一步才站稳。
紧接着,邵秋猛然退后,他站在样本间里,然后反手拍了一把门口的紧急制动安全装置,钢制的铁门忽而落下来,在瞬息间牢牢地砸在地面上,惊起一阵浮灰。
方思宁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反应过来,就见柳若松已经眼疾手快地扒住了门边,试图用权限卡重新刷开这扇门。
但屏幕上很快闪出一条通知,警告紧急制动门无法用常规手段开启。
邵秋整个人都很平静,他按开对外通讯,然后摇晃着退后一步。
“算了。”邵秋说:“我不想坚持了。”
方思宁猛然一愣,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几乎是扑地撞到了钢质门的玻璃窗前。
“小秋!”方思宁喊他。
邵秋没理他,他整个人好像被粘腻的、灼热的液体吞没了,呼吸间都痛得厉害。
我早该知道,邵秋想,他们最终还是会丢下他。
这次的幻觉来得来势汹汹,好像天地间都被刷上了一层浓墨重彩的艳色,血一样粘稠的红色色块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然后在半空中悬住,将掉未掉地坠出一个水滴状的影子。
但邵秋觉得自己很清醒,他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他能看清方思宁的脸,也能听见柳若松在叫他,他的视线扫过这间冰冷阴郁的房间,最后精准地定格在门边的一处药剂架上。
然后邵秋伸出手,从上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