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贺棠架势已经摆开,却没嚎啕大哭地给他个下马威,反而跟他大眼瞪着小眼地愣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地,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她人小手也小,只能攥住贺枫一个手指头。贺枫吓了一跳,正准备去寻他妈妈的帮忙,就见贺棠眯起眼睛,咧开嘴冲他笑,含含糊糊地直哼唧。
“枫枫,看妹妹多喜欢你。”爸爸说:“以后要保护好棠棠,别让人欺负她啊。”
对不起,贺枫痛苦地想:我做不到了,我要食言了。
房间里四角都是监控,雇佣兵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而乔·艾登正隔着玻璃幕墙,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们。
贺枫只觉得贺棠身上的寒气已经顺着肌肤渗进了他心里,冰得他心都不会跳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迎着这些或恶意或玩味的目光,缓缓伸手,解开了贺棠领口的扣子。
他手抖得厉害,几乎连扣子都捏不住,试了足足八九次,才把纽扣从扣眼里拧出来。
贺棠又叫了一声哥,这次她声音里有明显的哭腔,她窝在贺枫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贺棠整个人哆嗦得厉害,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阻止贺枫的动作,仿佛只要贺枫想,好像随时能让她干任何事。
“对不起。”贺枫说:“对不起。”
贺棠艰难地摇了摇头。
贺枫调整了一下姿势,他左右分开贺棠的领口,然后把拉链向下拉了一点,停留在她的锁骨下方。
乔·艾登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动作,他显然比刚才兴奋多了,原地走了一圈,还往旁边挪了挪,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贺枫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唇瓣剧烈地颤抖着,眼眶里毫无预兆地砸下一颗眼泪。
“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骤然暴起,翻身把贺棠压倒在地,双手死死掐在她脖子上,手臂青筋暴起,身上伤口的血顿时就崩出来了。
乔·艾登先是一愣,紧接着猛然暴怒,抄起通讯就喊人。
屋中的其他几个雇佣兵也一拥而上,发狠似地撕扯他,想要逼迫贺枫松手。
然而贺枫豁出去了,三四个大汗竟一时没拉开他,只能去掰他的手。
他力气极大,压根没想留后手,短短十几秒间,贺棠已经呼吸困难,脸色发青,眼神都散开了。
“对不起。”贺枫着了魔一样,只会说这一句话:“哥哥对不起你。”
他实在做不到把贺棠留给他们,这些人枉顾人伦道德,偏执残忍,远不是他退一步让对方心里舒服就能结束的。
如果贺棠活着,她不但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辱,还得被乔·艾登控制起来生孩子。
甚至于,乔·艾登没了艾琳,会不会把贺棠也变成那样清醒的怪物,他也不清楚。
说不定她会失去自由,从此变成一个乔·艾登眼里的机器,或者“母体”,带着拘束服和项圈过日子,死不能死,活不能活。
贺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私,但相比之下,贺枫宁愿掐死她,也不愿意她之后遭这种暗无天日的罪。
贺枫哭得不能自已,却硬是不肯松手,旁边一个雇佣兵啐了一口,反手拔出电棍,硬插进他俩人之间,想把人撬开。
谁知贺棠还没彻底断气,她回光返照似地张着嘴呜咽了几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抹掉了贺枫的眼泪,然后攥住他的手腕更深地压向自己,不许他放手。
贺枫抖得几乎要散架了,泪水把他的视线模糊成一片雾,他再看不清贺棠的脸,心里脑子里一起空了。
他只知道不能放手,死也不能放。
贺枫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他心里度秒如年,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