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环境里,贺棠声音压得很低,好在他们俩之间距离颇近,贺棠只要稍微侧头,就能跟贺枫耳语两句。
灰黑色调的监控视频里,莹绿色的反射光映在乔·艾登脸上,他深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贺棠,像是盯着金苹果的毒蛇。
画面里,贺棠不知道跟贺枫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她环抱的手臂稍微收紧了一点,偏过头去凑近了贺枫因为角度问题,她半张脸被破损的车门挡住,从乔·艾登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她给了贺枫一个耳鬓厮磨的吻。
相似的两张面孔前后交叠在一起,像一根钉子,扎住了乔·艾登的脚步。
如果当时乔·艾登没有被迫放掉所有的对照实验组,他可能不会铤而走险,对贺家兄妹感兴趣。可惜傅延步步紧逼,逼得他失去手里的所有对照筹码,贺家兄妹这时候撞上门来,很难不让乔·艾登产生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知偏差。
这是命运,乔·艾登想。
他的理智叫嚣着,想要逼迫他放弃这种铤而走险的想法,可惜乔·艾登的理智从来打不过他的冲动,于是他折返回来,带走了贺枫和贺棠。
乔·艾登人是个上头起来不管不顾的疯子,但这不代表他是个蠢货。
他相当清楚,这种一念之差可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他到底是什么人?”乔·艾登手里把玩着两枚带血新鲜血肉碎末的芯片,脸色十分难看。
他指代不清,但常年跟随他的雇佣兵显然明白他的意思。那雇佣兵默不作声地从旁边抽出一只平板,在上面随手划了两下,调出了一个截图界面。
这张照片像是从监控视频里截取出来的,只有傅延一个侧脸,他额角上被划开一道伤口,血线顺着脸侧流下来,看着有点狰狞。
但或许是气质使然,他看起来并不恐怖,反而有一点来源于硝烟战火的沧桑。
“别的监控视频呢?”乔·艾登问。
“只有这张。”雇佣兵说:“他很警觉,从进入树林就开启了屏蔽干扰系统,监控摄像没法再用,无法获取他的动向。”
“这个蠢货。”乔·艾登盯着地板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恶狠狠地说:“那个人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寻找上,他根本不明白那些人的做事风格这群人,这个刀一样的小队,就是来做敢死队的。只要他们看到研究所,抓到证据,江对岸的那些人就可以冲过来扫荡了!”
乔·艾登越想越气,他泄愤似地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那研究员的尸体,用母语骂了一句什么。
他身后两个雇佣兵很快走上前来,一边一个架住那研究员的胳膊,将他拖走了老远,然后打开一扇钢质门,将人丢了出去。
“没关系,老板。”那雇佣兵说:“新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预计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到达指定地点。”
这句话显然恰到好处地安抚了一点乔·艾登的焦虑情绪,他不满地将鞋底的血蹭在地上,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重新布上一层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