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撑着膝盖,模糊的眼没能认出地面上自己的倒影。

那里面的她,疯一头,脏一脸。

头发好像一周没洗一样乱成鸟窝,脸上还有雨水的泥泞。

衣服也满是斑点,狼狈极了。

可这都没有她现在的表情让人可怜。

睁大眼,像被主人抛弃的狗狗,零落在风中,只能瑟瑟发抖,摇摇尾巴,还妄想主人回来。

郁青鸾咬紧牙关,眉头拧成一团,泪顺着褶皱往下落,和雨点汇聚成团,打向地面。

她咧嘴,牙齿开始颤抖,不时咬过舌头,可她没有了痛觉。

甚至心口感觉不到悲伤,只有头脑微微发热,闷闷的,像用鼻子猛吸了一口水。

只有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倒,怎么也泼不完。

“我只是想得到她同样的爱……”郁青鸾最后终于抱着头,一头扎进曾岚的胸口,号啕大哭起来。

“我那么喜欢她,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就结婚了……”

“岚岚,姐,我真的……”她真的好难受。

郁青鸾从头到脚都颤抖个不停。

曾岚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叹息一声。

“我们回去吧。”

郁青鸾轻微的点头,随后被她圈着,捂着耳朵,带离了街道。

任身后玉泠雪如何嘶喊,也没有再回头。

玉泠雪喊到声嘶力竭。

喊到她脱力,坐在地上。

周围人都惊诧的看着她,她也管不了。

一生一次的落魄,在大街上丢脸,露出丑态。

玉泠雪也不在意。

她只恨郁青鸾不能停下来,听她说她的辩解。

“小鸟,小鸟,我错了,不要走……”

她擦着眼泪,好像比郁青鸾哭得还厉害,嘴角也有了血。

她呛着,好像要把破碎的心都咳走,送给已经离开的人。

可她已经晚了。

玉泠雪睁开泪眼,眼前是一片模糊,脑内嗡嗡响着郁青鸾留在告白信上的那首诗。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①

这会儿还没过正月,还是春节期间。

外面响着民歌山歌,节日的鼓敲得震天响。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②

灯笼也是一串串,红得惊人,配上些传统橙黄,柿子一样开在大街小巷。

玉泠雪手里是一片红,嘴角是一片红,眼前也只见那红色。

不见一点郁青鸾的影子。

只有那诗一遍一遍响彻玉泠雪的脑海。

魂随君去终不悔, 绵绵相思为君苦。③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雨水打落她的发丝,迫使她低头,浇灭她的全部。

玉泠雪闭上眼,倒地前,被人抓住肩膀,带了回去。

“这……订婚宴还开吗?”言澜深的手下有些迟疑。

“开。”言澜深眯眼,看向远处。

那里明明灭灭一片光影,没有谁是清晰的。

“医护人员处理一下。然后让她换一身。”言澜深转身吩咐。

……

玉泠雪睁开眼,看见时间,甚至还没有到订婚宴开始的时刻。

她有些恍惚,坐起来后忽然打开手,那里死死攥着的绣图碎片已经没了。

“青鸾?”玉泠雪顾不上手上的针。她熟稔的拔掉针管,也不管身上有没有力气,是不是烫的吓人,跳下床翻箱倒柜的找她捡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