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发出一声莫名的笑意,声音闷闷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柳大夫喘着大气,明明是夏季天气,却感受到一阵彻骨寒意。“夫、夫人!”明明看不着脸,他却直觉一定是夫人!
陈三和的夫人李七娘!
“不关我的事……我尽全力救你们了……毒入骨髓……神仙也救不活……”柳大夫浑身没劲儿,跌倒在苔藓上。
红衣女子在盖头下歪头,一只手捂住口鼻,似在死死盯着地上的人:“救我…们?”她抓住话语重点。
“对对……”分不清是点头还是发抖,柳大夫发出呜呜之声:“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尚早,根本、根本活不下来……”
红衣女子晃了晃身体,声音忽然硬冷起来:“我死的时候……有身孕?”
“不足两月……一个月……是老爷说月份不足先不要……说……”柳大夫浑身不停打颤,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眼前的黑暗犹如天倾一般压了下来,身子一瘫晕死过去。
九思一把掀起红盖头,蹲上前查看柳大夫是真晕假晕,随后吐出一口气,回身望向从暗处走出来的陈均绎。
李七娘死的时候怀有身孕。是谁的孩子?陈三和为何不让说?
陈均绎心下生出一阵说不出的寒疼。
九思见陈均绎皱眉,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的手,快步往连廊上走:“别乱猜,别内耗,直接问陈三和。”
之前碍于太婆的恩情,有些事陈均绎没有刨根问底儿。如今,有了九思的助力,好似劈开他冰封内心的一束光,开始化冻,裂开缝隙,有了暖意。
她于黑暗中牢牢抓住他的手,迎着夜风一往无前:“要知道,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数。”
此心不动,才能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九思觉得陈均绎内心的温和感性不如外表呈现出的疏离理性,他对陈家始终有一种需要报恩的亏欠之情。
只能说,陈老夫人手腕高明。
陈老夫人找来姚大教陈均绎武功,一方面是感情使然,但难免存了用恩情绑架陈均绎的私心。让他深陷于陈家的养育恩情中,永远无法置身事外。
九思生来漂泊,见识过太多人情冷暖,比同龄人多了一些市侩和冷漠。身份困住了陈均绎,她得帮他解脱。
陈三和半夜被热醒了,喊来下人换了冰凉的瓷枕,之前少恒不让他用,因为他有偏头疼的毛病。待加好半桶冰块,重新躺下,下人又急急禀报,说少恒等在门外,有急事相见。
这孩子很少有不淡定的时候,大半夜是遇到了什么事?陈三和没多想,披件外袍边走边系。
“啊!”当陈三和看见一身大红喜服的九思冲他微笑,恍惚间以为是做梦。“参见殿下。”他跪拜行礼,冰凉的地面让他有了深深的触觉,真不是梦。
陈均绎扶起他,支走了下人,定定看着他,开门见山:“父亲,我娘死的时候怀了谁的孩子?”
陈三和屏住呼吸,身体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住,舌头僵硬:“你、你知道了?”
陈均绎不错目地看着他,陈三和放空的眼神渐渐聚焦,安静半晌,他瞥了一眼九思,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
“是我害了她。”
“她嫁给我之前,我其实见过她。”
“那天下着雨,药店准备关门时,一个裹着蓑衣的女孩挤进来。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间,她抬起头颤抖着说买药,真是一张倾倒众生的脸。”
陈三和说着过去,脸上的皮肤跟着回忆上扬,仿佛回到当年。
“她想买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陈三和的目光瞬间聚拢向陈均绎。
“她年纪太轻,不知道打掉孩子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