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面露得意,把哥儿培养得优秀,有主见,说不定将来有本事挣脱安相的操纵呢。所有有机会扎进安展堂胸口的刀,她都会不遗余力去磨!世上的事环环相扣,谁又完全说得准。

“虎毒不食子,安展堂可没把少恒当儿子,少恒只是他用来撬动陈家财富的工具。”

少恒要是跟安展堂一样冷血,内心也不会生出痛苦。可若他跟亲爹一样冷血,陈家也不会如此心疼这个孩子。

“冷血之人少忧思。”陈老夫人喃喃道。自己年轻时杀伐果断,瞧不上感情用事,老了老了,心肠倒是变得柔软。如果她狠心一早除掉少恒,逼安展堂穷图匕见,起码能让世人看到他的狼子野心,陈家也不会陷入被动。

“善恶终有报……”陈老夫人摇头叹气:“来不及了。”

老天爷若再给她几年时间,势必能转移出去更多财富,一分也不留给安展堂。即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毕竟天杀的安展堂扼死过陈家好几个未出世的孩子。

“来得及。”

孟九思感觉陈老夫人说了太久有些累,跳下椅子,道:“我每日傍晚来给您请安,共谋大事怎容仓促定义?咱们从容计议。”

虽说老夫人命不久矣,但挺过期月应是问题不大。

“你师父要对付章益阳,章益阳不过是扮演傀儡的骗子罢了,他后面站着的人是安展堂。安展堂不垮,章益阳就不会有事。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孟九思没有去接信物的态度,让陈老夫人无法揣测她心里究竟想什么。可能小姑娘心里也有犹豫和害怕。行吧,还有时日,尽人事听天命吧。

孟九思离开后,嬷嬷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老夫人,孟姑娘可靠吗?”

“临高而俱,心思缜密。”陈老夫人圆圆的脸上有一种知天命的神气:“我这辈子见识过无数人,她的面相不像是一般小姑娘。随便吧,即便她拿着钱跑了,也好比扔给安狗强!”

午后的阳光洒满花园,显得一切宁静安详。孟九思拐进甬道后,舒了一口气。天下财富近在眼前,唾手可取,说不激动是装的。

可总要弄清楚一些事,才不至于树大招风,接过陈家鱼牌的同时,相当于接过对抗安相爷的大旗。她回京城是为什么?找寻自己的来路,还要替师父报复章益阳。除此之外,并不愿涉足别人的恩怨纠纷。

善恶终有报,陈老夫人说得对,做恶的人早晚会遭到严厉的报应。

只是,她还没有完全想好。

师父是自愿回来的,有着对章天师恨意的一口气,和对寻找贞娘下落的执念。但是十安对此一无所知。

这不公平,她总要为十安想好善后再动。

陈家宅院又大又深,长长的甬道两边都是高出屋脊的黑瓦白粉墙,孟九思听着自己的足音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回响。

人相处久了,产生惦念是自然的。当初捡十安回来,是为自己的身份多一层掩护。可几年相处下来,彼此感情加深也是真实的。

她突然共情了陈家对陈均绎的态度,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深厚感情。人都有情感,无法摆脱。

通往小院的门影里,坐着看守的婆子,正跟十安嘁嘁喳喳地起劲谈论着什么。看见孟九思走来,两人一齐住了口,纷纷站起。

“师姐,吃饭了吗?”十安觉得她肯定吃过了,但是关心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没有,还有饼吗?”孟九思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无奈地叹口气。刚在酒楼,她和孙智胜看着满桌子的菜没下嘴,估计陈均绎也没下筷子,光喝了那碗有料的茶。

“啊?”十安颇为意外,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跟陈大人出去不管饭吗。“有饼,我去热。”

孟九思拖拽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