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谢枕云冷漠道,“你娘是谢家的奴才,你也是。”

“大哥不让你还那十八年的恩情,不代表你便真的就什么都不欠我了。”

“懂了么?”

谢青云淡声道:“张氏不是我娘。”

“从她薄待你起,我便绝不会认她。”

“这是你的事,无人在意。”谢枕云收回手,双手缩进貂毛手套里,“日后我还会找你演一演什么有趣的戏码,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沉默半晌,谢青云道:“我会配合你。”

“不。”谢枕云恶劣地挑起眉梢,“我改变主意了。”

“你就像今日这般对我视而无见,反正你本就喜欢装清高。”

“他们越讨厌你,我就越开心。”

“同时所有人都会可怜我。”谢枕云仰头,轻声软语地开口,“就像当初的你一样,被我捏在掌心玩弄。”

海棠香夹杂着清苦的药香钻进鼻尖,勾得谢青云要忍不住再低头深嗅。

但如今的他,显然没有靠近少年的资格。

“好。”谢青云淡淡道。

谢枕云很满意他的乖顺。

就像听话的奴才一样,这极大满足了他内心空缺的某种东西。

“脸上的印子,自己想法子消了。”

话罢,他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谢青云没有忤逆他,不知想了什么法子,等人回到学堂时,脸上的确没了巴掌印。

“美人哥哥。”先生在前面抑扬顿挫地念书,梁成彻却将书竖起来挡住脸,与谢枕云交头接耳,“你今日去宫里陪我好不好?”

“明日好不容易休学一日,父皇还让萧风望把那条狗送到了宫里守着我,让我明日在文渊阁继续温习,你不在我真的害怕。”

“我知道你身子不好,早早让太子皇兄备好了地龙和红罗炭,一定不会让你受凉的!”

“求求你了,陪我在宫里留宿一晚吧。”

梁成彻可怜巴巴地冲他眨眼,将他平日里的可怜模样学了七成。

谢枕云沉思片刻后,答应了他。

冬日里天黑得早,抵达皇宫时,天幕已被浓郁的夜色的吞噬。

谢枕云弯腰走出马车,莫名觉出不对,扭头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

“殿下?”

梁成烨扶着他走下马车,“你脸色不好?”

准确的说,谢枕云的脸色从未好过。

“我已请了太医在东宫,今日你与九弟便留宿东宫可好?”梁成烨望着他,眉目沉肃,又夹杂着难得的柔和,“听国子监的学生说,你最爱仙人居的海棠酥,我已在东宫备好,一切喜恶都随你,不必拘束。”

“麻烦殿下了。”谢枕云抬眸看他,又很快错开目光。

东宫位于皇宫东北角,历代皆是储君居所,水榭楼台都细致到角落里的一抹纹路,精致又不失皇室气派。

谢枕云一踏入,便觉寒风尽数都被挡在了外面。

这个时辰就连护城河都冻成了冰,荷花池里却还有荷花盛开,那暖意也大抵是来自于池中引来的温泉水。

小灵子低声在梁成烨耳边低语几句,男人随即望向谢枕云,“前来把脉的太医已在正堂里候着,你的身子要紧,张太医是宫里资历最深的太医,定能治好你的弱症。”

谢枕云步入正堂,抬眸便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太子行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何处不适?”

“今日请张大人来,是为给一位友人瞧病。”梁成烨说完,将少年拉近身侧。

谢枕云就这样猝不及防,对上张太医神色古怪的脸。

谢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