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儿不哭,现在没法抱你。”他说。

她俯身,又怕压到伤口,只能撑在床上,脸颊贴着他消瘦的脸。

他艰难地开口,“绫儿,一直以来,都不是你主动的选择,你是被我胁迫的。”

季绫捂住他的唇,“刚醒就说这么些话,快些休息吧。”

他却不管不顾,执意要说完,“你是我的受害者,你无需承担任何后果,也不必自责。”

季绫几乎哭出来,“你混帐!”

“因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他说。

可是……不是这样的。

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小叔。”

“嗯?”

“我要你。”

“我不爱你。”他说。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季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做错了事,不该叫你替我担着。我去跟他谈,出钱也好,背上骂名也好,我认了。”

她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近乎粗鲁,压得他伤口开裂。

她含住他的唇,舌尖一点点钻进去,卷着他的呻吟往喉咙里压。

当然,他没有力气推开她。

终于放开他。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你活着,你好好活着……你不许离开我。”

可季少钧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

到了换药的时候。

朱医生推门进来,脚步刚落地,见着那一幕,轻轻咳了一声:“病人刚醒,别太激动。”

季绫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头埋在季少钧肩头,“他再不醒,我就真要死了。”

朱隽如戏谑道,“怎么要死要活的?你放心,如今既然醒了就没有大问题。只是全身多处骨折而已,没伤及根本。好好养几年就好了。”

季绫摸了一把眼泪,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笑了。

几年啊。

好啊。

养他一辈子都好。

康复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

第二天早晨,医院清粥送到房里时,阳光正好,窗户开了一半。

季绫将他扶起来,垫了好几层枕头,小心地扶着他靠在床头。

季少钧挣扎着想自己来,她却轻声道:“你不老实,就打你的痛处。”

他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也不挣了。

她用银勺小心舀了一口温热的粥,轻轻吹了吹,“张嘴。”

“你不是最烦照顾人么。”

“有人叫我等了这么久,也算不得人。”季绫一勺一勺慢慢喂,“你下次要是再这样躺着,我不来了。”

“有你这一次,值了。”季少钧握紧了她的手。

有些情话,说出口便不用再重复,因为他们活下去的每一日,都会是它的注脚。

临近出院,漢昌降下了第一场小雪。

病房里,已收拾得差不多了。季少钧轻轻靠在她的身边,“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走,漢昌已成了我的伤心之地。”季绫叹息一声,“去哪儿都行,有个落脚之处就行。”

“好,”季少钧应了一声,却说,“只是我有一桩心愿未了。”

“你说罢。”

“造枪。这一批造完送走,我才好安心离开。”

季绫想了一想,道,“上回说的事,我考虑过了。可你们要的量太大了。我后来算过,若只为地方用枪,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你们是想出口?”

季少钧眼神一变,没有立即回应。

“我不是不想帮你。”季绫说,“如今时局乱了,厂子原本的主业是钢轨,战事一起,路修不成,也倒是该转型。可我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