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她今夜喝了酒,确实是累了,勉强安抚道,“你累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
季绫叹了口气,“如今厂子虽得了嘉宁的订单,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天我还要四处跑几趟。”
“你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先前在日本看你算账,头都昏了。不然我也不想这些,一心办厂了。”
季绫反转身子,认认真真地看他。
周柏梧抹了一把脸,“看我做什么?”
季绫道,“我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厂子里琐事居多。如今我虽站着最大的股份,到底是周家留下来的产业。母亲与小姨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我正需要人帮我……”
“阿榆也没帮着你,你还拿钱给她办杂志……”
“你跟她比?你性子倒比她好得多。”季绫勾了勾唇,想起无数次谈生意时对方不怀好意地打量她的眼神,自嘲地说,“何况,有些时候,你是男人,行事便宜些。”
“绫儿,起码我想先试试。”周柏梧抱着她,柔声道,“教育方面的职务想必不会太忙,之后你要我陪你,我也抽得开身,可好?”
季绫想了一想,应了一声,“你要我做什么?替你打听有没有空缺的职位?”
“嗯,若是能跟执印的熟起来,就最好不过。”周柏梧笑着,亲了亲她的唇,“你真好。”
季绫不知为何又想起季少钧说的什么“你的丈夫不如我”之类的话。
她赌气似的环住周柏梧的腰,“往后安心做你的妻了,有什么事儿,咱们一起担。”
“那就好,有你顾着厂里的事,我才放心在外头。”周柏梧感慨道,“这几年,你倒是不像从前那样任性了。”
季绫又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只觉得他这副语气有些好笑,“这几年,你也不像从前那样细心了。”
“咱们都大了,如今身上担着一家子的活计,社会上又复杂,哪有心思像恋爱时那样轻松自在呢?”
季绫嘴角抽了抽,懒得多说,又躺了回去,“是啊。”
“怎么,你不高兴了?”
“大约是这几日月事,婚礼与厂里的琐事一股脑儿涌过来,我有点心烦。”她说罢,连连去推周柏梧,“洗澡去,洗了快来睡觉。”
周柏梧坐起身子,在床上脱了衣服,随手挂在椅背上,又躺了下来,“累了,今天就当是例外好不好?”
“一身酒气。”
他嬉笑着掰过她的肩头,去亲她的嘴,“怎么?新婚之夜就嫌你的丈夫了?”
季绫困得要命,闭着眼睛不动。
他自己亲了一会子,见她没反应,又想着今日她来了月事,自然亲也亲不出什么结果,没多时便抱着她睡了。
次日季绫醒来,身边的人已不见踪影。
季绫在首饰盒子里挑挑拣拣,随手拿出一根簪子递给身后正为她盘发的米儿。
粟儿瞧着米儿没有要走的意思,打趣道,“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莫不是叫小姐像先前说的,替你准备嫁妆送你出嫁?”
“如今我有哥哥在漢昌政府作议员,倒要小姐替我准备嫁妆。”米儿正认认真真地往季绫的发髻上抹发油,发包无一丝杂乱的碎发。
季绫笑道,“那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小姐若是不嫌我……”
“瞧你这话说的,你若是七老八十了,我还不好意思使唤你呢。那时候留你做什么?白吃我家的米?”
米儿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
粟儿道,“我看你是当丫头当上瘾了。”
季绫笑道,“原来想嫁人的另有其人。”
粟儿撅着嘴,“府里那些小厮成天互相叫唤着要女人呢,我就不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