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绫知道,她越漂亮,越贞洁,就越值钱。

她有意“坏了自己的名声”,季少平知道了,再想把她往出送,只会觉得送不出手。

到了那时候,季少平巴不得赶紧来个冤大头把她娶走,哪里还顾得上拿她当筹码谈生意?

……

都督府。

季少钧立在廊前,望着屋里空空的藤椅,轻叩响那一层木窗。

屋内小丫头的绣绷惊得翻倒,丝线散作彩蝶,滚落一地。

“绫儿呢?”

小丫头是粟儿,原先见他,还会唤一声“三爷”,连连将他迎进去。

今日竟将一张小圆脸绷得紧紧的,眼也不抬,“不知道。”

“她是你主子,她去哪儿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三爷有这功夫纠缠我们小姐,倒不如哄哄别的女人!”粟儿转身离去,将半掩的房门摔得震天响。

季少钧缓过神,却瞧见米儿坐在院中老榕后头。

她见季少钧看向自己,从树荫里抬起头,冷声道,“这么些年了,我只当我看得清楚,谁知道,三爷和外头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

“想是误会了,你说清楚。”

米儿起身,脸上的冷笑未曾散去,“误会?三爷把小姐带出去看电影,孤男寡女的在外头过了一夜,第二天却拒而不见,小姐在您门口孤零零等了许久,却等来三爷跟别的女人搂抱。这能是误会?”

季少钧心下狠狠一坠。

演给季少平看的戏,竟叫她看见了。

李中尉说她是下午来的,看来,她一直等他等到晚上?

他一想到她孤零零地站在街边,巴巴地望着紧闭的门,心就揪得疼。

石桌上的《玉梨魂》被风吹过,泛黄的书叶“哗啦啦”地散开。

米儿见他不答话,忽然重重地一锤桌子。说话间,眼泪已顺着脸庞滑落,“原来是我蠢,这几年都在把小姐往火坑里推!”

“你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米儿抹了一把眼泪,“即使如此,三爷还是放手吧。”

季少钧不便与小丫头们多言,急着去寻她。他刚从垂花门出来,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声从转角传来,“你可真小气!我说送我到家,你就送到大门口,连一步也不愿多走了?”

是她。

拐角处,她正拉着周柏梧的手摇晃。

周柏梧搂着她的腰,俯下身子,额头贴着额头。

真亲密呢。

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人只顾着打情骂俏,都未注意台阶前的身影。

直到季绫一抬头,脚步倏地顿住。

周柏梧的动作慢了一拍,随即反应过来,眼神落在季少钧身上,颔首轻笑道:“子和。”

季少钧没应,眼神如钉般落在季绫身上。

“周少爷,还是注意些,别坏了绫儿名声。”

周柏梧道:“子和,你几时学会搬弄陈腐道德辖制人了?”

季少钧自然是无言。

大清早就亡了,他侄女跟年轻男人自由恋爱,他有什么资格干涉?

只不过是除了这话,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姓周的这小子罢了。

季绫看着他,唇边笑意收了收,却不闪不避,只是淡淡地开口:“回来了?”

“嗯。”季少钧应了一声,嗓音干得厉害。

季绫点点头,客套至极,“那小叔有事就去忙吧,我不耽搁了。”

说罢,她偏头看向周柏梧,笑了笑,“你先回去吧,路上别叫太阳晒着。”

这话听在季少钧耳里,像是刀子割肉。

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