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中,米儿见她来了,连连笑着迎上来:“小姐在外头逛了一天?什么这样好玩。”
季绫没理她,自顾自坐在桌前。
案几上放着各色的点心蜜饯,季绫随手抓了一把松子糖,塞进嘴里。
糖又硬又粘,她嚼得腮帮子发酸,太阳穴胀痛。
米儿笑着上前,为她沏了一盏茶水,“在外头饿着了?怎么回来一句话也不说。”
季绫只是不理她,索性端起碟子,将所剩无几的松子糖尽数倒进嘴里。
舌侧被糖磨得起了燎泡,嚼起来,一阵刺痛。
她端起茶盏,一仰脖,就着滚烫的水将嘴里的残渣咽下。
米儿察觉了她的不对,要夺她的杯子,“小姐这是做什么?饿极了也不是这样吃的!”
季绫一抬眼,眼神空洞地扫了她一眼。
两人争抢中,季绫踉跄着撞翻了案几上的瓷盘。
玫瑰酥滚落在地,碾碎的核桃衣沾上了她颤抖的指尖。
“小姐当心碎瓷!”
米儿慌忙去扶,却见季绫从地上捡起整块玫瑰酥,猛地塞进嘴里。
糖霜在喉管黏连成团,她指甲缝里都嵌着鲜花馅的暗红。
外裹的红纸黏在喉头咽不下,她顾不上碎瓷,拿手在地上划拉了几下,将摔碎的玫瑰酥皮拢成一堆,捧起来。
正要往嘴里塞,米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子,“小姐这是做什么?!”
那一捧酥皮顺着腕子滑进袖口。
季绫用力推开她,指尖撞到桌腿,一根木刺插进了指甲里,也顾不得疼,抓起那把酥皮塞进嘴里。
直到胃部胀痛,她才觉得心中的烦躁好了些。
米儿见她终于歇下来,松了口气,却见季绫将手指头戳进喉头。
她干呕了两下,弯着腰呕吐起来。
糕饼碎屑粘在她的发丝上。
米儿连连拍她的背,“小姐,吐出来才好些,方才那样吃是使不得的。”
吐过之后,季绫直起身子,坐在桌前。
米儿舒了口气,为她重新倒上一盏茶,她端起来喝尽了,又抓起藕粉糕。
吃了两口,噎在心头,她拿拳头狠狠锤了自己几下。
再连嚼也顾不得嚼,抓起来塞进嘴里,就着茶水咽下去。
才喝了两口,呛得咳出声。
喉管受了刺激,她止不住地干呕。
藕粉糕混着未吐净的玫瑰酥渣,在喉管糊成黏腻的团。
“小姐……”米儿眼中的泪光闪烁,试图拉住季绫的手,“你...不要这样,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季绫没有回答。
当季绫第三次把手指插进喉咙时,米儿终于哭出声来。
刚从热水房回来的粟儿手中的热水铜壶砸在熏笼边,一把夺过季绫怀里的茯苓饼,摔在一旁。
她攥紧季绫的手腕,泪水随着喊声涌出
“季绫,你疯了!”
季绫的手砸在地上,她一头歪进粟儿的怀里,终于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雪白的饼屑纷纷扬扬落满梳妆台,铜镜里,映着她沾满杏仁残渣的唇角。
季绫哭得眼睛红肿,才刚喘匀些,便拽着米儿的袖角,声音被胃液腐蚀得嘶哑:
“姨娘……我想要姨娘来。”
她的睫毛还是湿的,唇角残着哭过后的水迹,发鬓一缕缕黏在脸边,越发可怜。
季绫自诩到如今也经过不少事,可一次两次的失控,都是为了他。
这一回,她比发烧那次更甚。
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只靠在榻上,无力再动。
粟儿早已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