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
“睡吧,我在呢。”
窗外的风微微吹拂着帷幔,昏黄的炭火轻轻跳动,投下暧昧不明的影子。
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因雨声、风声与烛光的交织而变得沉静又温柔。
他手掌松松地搭在她的后腰,指腹不经意地摩挲着。
温柔的夜色将两人的轮廓隐去了大半儿。
透过半扇未关的窗,依稀可听见屋檐下连绵的雨线坠在地上的声音。
密密匝匝地敲击着屋檐,溅起水雾,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夜色里。
这是漢昌夏天的第一场雨。
……
夜半十分,炉火早已熄灭,残热消散,彼此的身体是唯一的热源。
榻上的两人相拥而眠,季绫的鼻尖贴在他胸前,呼吸缓慢而绵长。
季少钧却忽地睁开眼,额头已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又来了。
一股焦躁沿着脊柱悄悄爬上来,像一条蛇一寸寸缠绕他的神经。
他竭力克制着气息,不愿打破这个难得的夜。
可喉咙里那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喘,还是泄了出来。
季绫在他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身边的人又重重地喘息出声。
“小叔,你怎么了?”她坐起身,灯火未燃,虽看不见他的眼神,她心底已惊慌无比。
季少钧猛地别开脸,“没事……梦魇。”
可他整个人僵硬如弓,额前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被褥间,霎时间满是他的冷汗。
季绫连连握住他的手,却发觉他掌心冰凉。
他紧咬牙关,“走开……别碰我。”
她却紧紧地掐着他的肩头,“你不说实话,我就不要你了。”
季少钧的颤抖停滞了一瞬。
下一刻,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毒瘾。”
她心头“轰地”一响。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他怕她误解,强撑着解释,“先前失眠,朱医生开的苯巴比妥被换了,是……”
他强撑着不叫自己倒下去,可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别解释了,我不怪你。你平日发作是怎么解决的?”季绫将他拉进怀里,轻拍他颤抖不止的肩。
他没力气回答,周身难以克制地颤抖。
季绫没见过他这样。
她总是在他面前撒娇在他面前哭,可现在却莫名地坚强起来。
她扶着他躺下,披上外衣,“你等等,我去叫人。”
黑灯瞎火,她顾不得找鞋,赤着脚冲出了僧房。
雨点砸下,山间夜风卷着松针味,打得人睁不开眼。
她顺着回廊一路狂奔,披着月白单衣,掠过寂静佛院。
主持正与两名年长僧人清点香火账簿,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推门而入,眼中猩红,气息凌乱。
季绫喊道,“快叫四个力气大的和尚,把季参谋长送下山。”
一听是季府三爷,主持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了几名和尚。
季绫僧衣衣摆早已湿透,贴在小腿上。
她足心被石子扎得流了血,被冷水一浸,生疼。
此刻却顾不得了,重新迈上步子跟上和尚们,“季参谋长是在你们寺里出了事,若是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当心我爷爷平了你们山头”
小和尚们吓得直点头,一边跑一边说:“小女菩萨恕罪,阿弥陀佛,不敢,不敢……”
季绫浑身湿透,乱发贴着脸颊,一手死死攥着衣摆。
不多时,四人抬着担架奔入僧房。
季少钧虚弱地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