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季绫坐在床榻边,蹬掉了鞋子,脸埋进方才烤干的裙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温暖的炭火的味道。
这与她皮肤紧密相贴的布料,方才被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揉弄。
指尖缓缓收紧,她闭了闭眼,呼吸发烫。
心里却空落落的,像依旧缺失什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你冷吗?”他问。
“冷。”
他褪下外衣,轻轻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背,他的臂膀环住她,将她搂进怀里。
那种奇怪的空虚在他的体温里,终于消散殆尽。
季绫将脸枕在他的臂弯,指尖顺着他小臂的青筋摸索,“你会问我吗?”
“什么?”
“比如要我从头到尾地解释”
为什么拒婚、和周柏梧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去英国了……
但她没办法给他一个解释。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身不由己,或者顺从心意,而后发生了。
而他将手心贴在她左侧胸口,感受她心脏的跳动。
“原谅我不懂你的心,绫儿。”他只是这样说。
没关系,我也不懂。她想。
怀里的人儿呼吸渐渐缓慢而绵长。
睡着的季绫如她醒着那样,不安分,不时地踢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雨势愈发猛烈,狂风裹挟着水汽涌进房间,凉意顺着窗缝钻来进来。
季少钧为她拢紧被褥,指腹顺着她鬓角轻轻抚过,思绪万千。
朱医生为他做治疗时曾经说过,人会不自觉地遗忘不愉快的回忆。
他比她大八岁,如今回忆起来,自己人生的记忆,竟是遇到她之后才有了开端。
九岁的季少钧牵着一岁多的季绫蹒跚学步,季绫在门槛狠狠摔了一跤,爬起来含混不清地叫他当心;
三岁的季绫往他嘴里喂了一块酸枣糕,他第一回知道甜是什么滋味;
七岁的季绫看着他被父兄打出来的伤会落泪,八岁的季绫已经会轻手轻脚地为他消毒,还天真地哄着他叫他别哭;
他和季绫打闹到祠堂,撞翻了灵位,十一岁的季绫在面色铁青的老帅面前挺直腰杆:“绫儿一直闹小叔,小叔才带绫儿来的,要罚就罚绫儿。”
十四岁的季绫初潮,文容卿板着脸告诉他男女之别。那时二十二岁的季少钧只觉得好笑,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动心?
两年后,老帅要他娶一个富商之女。议婚前一夜,他梦见自己拿着喜秤挑起红帕,露出的是她的面颊。
季少钧一直都知道,季绫对谁都好,他不过是占了“叔侄关系”的便宜,与她独一份的亲密。
季绫不是傻乎乎的小丫头,她清楚后果。可这具柔软的躯体里,有一颗比他坚韧百倍的心。
他也知道,她向来勇敢,只是常常考虑不周,有些鲁莽。
只要她想,她定会闯出自己的活路。
但如今两人成了现在这样,他难逃其责,得为未来打算了。
睡着的季绫脸颊仍带着方才的微微潮红,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安稳极了。
他盯着她柔和的脸,却见她眉头忽而紧皱,似有痛苦神色。
也许做噩梦了?
她的眼角晶莹,印着炉火的光。
原来在梦里也会流泪。
他凑近了。
唇瓣在她面庞缠绵,化开紧锁的眉,吻过挺翘的鼻梁,小巧的鼻尖。
季绫轻轻哼了一声,半梦半醒间,他含住她的唇,吮吸,辗转,轻舔。
贝齿微张,放任他的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