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
“你倒什么歉?跟你又没关系。”她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笑着看他,“这事儿周青榆不知道吧。”
她难得不与他针锋相对。
周柏梧知道这次是真的戳到她的痛处了,而她却强撑着,故作开朗。
也许他该将她搂进怀里安慰。
然而他毕竟不是那个人,她不稀罕。
思绪万千,只出口三个字,“不知道。”
“这世上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季绫放佛松了一口气,”……你说西山的瀑布在哪儿?前两天下雨涨水,大概好看呢,我们去吧。”
周柏梧望向府里忙碌的下人,问道:“今日府里想必有客,没有你的事么?”
季绫冷笑一声,“往后这都督府,再不与我什么相干了。”
“这是为何?”
“我要走了,今晚就走。我母亲已先我一步去了英国。”
“一定要走么?”
“你能叫我留下?”季绫挑眉看向他,见他眼中登时光亮起来,又嗤笑出声,“别想了,你没有钱,过不了我父亲这一关。”
周柏梧苦笑一声,抱着她一路出了门。
……
季府门前。
季少钧算着周柏梧该走了,一路疾步穿过回廊,往季绫院里去,然而,屋里却空荡荡的,连粟儿和米儿都不见人影。
她会去哪儿?
不在房中,也不在回廊,他视线扫向远处的戏亭或许她在看戏?
他快步走过去,绕过长廊,听着戏台上的丝竹管弦,心下稍安。
然当他站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却依旧没见到她的身影。
不知怎的,担忧爬上心头。
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过片刻没见,他何必这样担心?
天色尚早,前厅已经灯火通明。
仿福州式样的戏台已早早搭好,红幔高悬。
庭院里已点燃了灯,蝉声噪在枝头,风过出,是这个时节的漢昌特有的闷热。
宾客陆续到场。
黄廷的使者坐在东席,徐同的心腹则自称“商会顾问”,坐在西边。
其余不过是些失了势的旧权贵。
季少平正歪在榻上,环顾四下,举着烟枪,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竟有几分季老太爷的模样了。
季少钧恭敬地坐在下首,不争不抢,依旧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先前季老太爷掌权时,万芝这种姨太太是要娶七个八个的,可明面上却要藏得紧紧的。
今日,季少平脚边加了一只小杌凳,万芝坐着,竟像是依偎在他腿边。
万芝见他看向自己,敲了敲手中崭新的烟丝罐。
季少钧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万芝便微微一笑抚过罐盖,随手打开。顿时,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混着独特的药草味飘散出来,隐约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老爷,这可是我托人从兰州带回来的上好烟丝。”她笑着,语调婉转,“这烟比寻常的要绵软些,也不呛,保准您抽着舒坦。”
季少平原本正半倚在紫檀雕花榻上,懒懒地磕了磕水烟壶,听见这话,才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兰州的?”
万芝轻轻点头,拿起烟斗,小心翼翼地填上一撮新的烟丝,又用银压棒细细压紧。
她点燃火折子,低眉顺眼地将烟嘴送到季少平唇边,语调温柔:“您尝尝,比先前的可要地道。”
季少平缓缓吸了一口,烟雾瞬间填满口腔,那股绵密醇厚的烟草香缓缓涌入肺腑,随后,一股暖意顺着血脉流淌开来,像是极细腻的火焰,在四肢百骸里点燃。
他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