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烧得真是不清。”

她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拇指悬空一顿,又按下旁边的播放键,重新录了个新的。

“我,崔钰,二十八岁版,答应跟梁弋周再试一试。作证方”

崔钰看了看周围,低头看见手里握着的东西:“白色瓷汤勺一只。反悔是小狗。”

“可以了吗?”

崔钰看着他,微微笑着问。

“……什么语气。”

梁弋周把录音笔抽走小心收好,又微抬下巴,带着脑袋烧短路的喋喋不休:“好像我多胡搅蛮缠一样,是,你遇到过善解人意的人肯定很多,人家年轻,大度,呵,我是小心眼,我比”

嘴突然被堵上了。

她塞了点什么,他抿在齿间,苦中带甜的可可味在唇齿间散开。

崔钰掰了个随身带的巧克力排块,自己吃一块,给他喂半块,顺口问他。

“好吃吗?”

梁弋周实际上只能分辨出四种味道:甜味苦味奶味果味,再多了也说不出什么,但她从前有余力了自己在家晒可可豆做增味巧克力,最先尝到的人除了舅妈、周茉以外,就是他了。

他含着久违的巧克力,定定地看着她,眼睫微垂着。

“怎么了?噢,我知道发烧不适合,就小半块,绝对影响不了你寿命。”

崔钰转身,看着面前灶台上两个小锅:“想先喝哪个?”

梁弋周:“崔钰。”

崔钰回头望向他:“嗯?”

梁弋周凝视着崔钰的眼睛:“你爱我吗?”

崔钰也倚着流理台,短暂沉思了几秒,不确定这个严肃的话题为何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需要想这么久吗?”

梁弋周深吸一口气。

崔钰两手一摊,瞪大圆又漂亮的眼睛,耸耸肩:“不然呢?我在干什么啊,做慈善?你又没付我工时费。”

她走上前去,拽过他的手腕,将人强行拉到客厅柔软的沙发上,重重摁下他肩膀。

“你能安静坐会儿吗?”

崔钰俯身,视线垂落在梁弋周面上,右手合住他微烫的脸颊,指腹从他立挺的眉骨处划过,像在透过熟悉的线条描摹往日时光,声音也变得很轻。

“梁弋周,我不喜欢欠人的,无论是什么。在陇城的时候,你说我没法想象,我又不是傻子。”

她的语气近乎叹息,一声柔和的叹息。

梁弋周眼一眨不眨地凝望她。

“好。”

他轻声说;“那你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不亲我。”

崔钰曾经是全世界最会谈恋爱最会爱人的人。她有原则,又能护短,又经常亲他,在路上收集的野花隔一周扎一支花束放在他单人床的床头。

在崔钰爱他这件事上,他曾有多少坚固的自信,这些自信就如何彻底倾塌毁灭过。

“因为你在生病。”

崔钰认真回答。

梁弋周安静了几秒:“怕我传染给你?是我不该发烧。”

“……”

崔钰直起身来,双手叉腰,忍着几乎气笑的心情,看向露台,也深呼吸了三次。

都生病了还那么能胡搅蛮缠,距离她松口,这才……

第一个小时而已。小周公主作起来功力倒是不减当年。

梁弋周还能看不懂她的脸色?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他自嘲地扯了下唇角。

“你烦我了?”

崔钰转头看向他,微笑:“我怕你没力气。”……

空气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大家都这个年纪了,说没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