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脸上带了几分愠色,挑眉看他:“我刚才电话里说的,你没听懂?”

半个小时前,陆忱给周霁打电话,说安煜扬喝醉了,一直喊她的名字,问她该怎么办。

周霁答,那麻烦你转告他,让他喝死吧。还补充说,这世界上那么多种死法里面,醉生梦死应该是痛苦最小的一种了吧?

陆忱:……

但此刻,当着周霁的面,他赶紧解释:“不是我没听懂啊女神。是”他一指靠在自己肩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是他现在听不懂了啊。”

周霁刚想说什么,陆忱又抢先道:“求你了女神,你说他这喝醉了哪也不去,偏要来见你,我也没有办法啊。”

周霁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神色复杂。

陆忱又赶紧趁热打铁,哭丧着脸卖惨道:“我这都陪他连着喝了整整一星期的酒了,我倒是也想把他打晕了拖回我家,可你看他这喝得面红耳赤、衣衫不整的,我女朋友还在我家呢,实在也不方便啊。”

周霁仍是不想松口,平铺直叙地拒绝道:“那我凭什么就要帮他?我也不方便。”

陆忱几乎快要给她跪下来了,“你就当是热心市民帮助一下落难的人民公仆,收留他一晚行不行?明天他酒一醒,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我来劝他,好不好?”

“……”

周霁看着躺在客房的床上,醉得半死不活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壁橱里拿出一条叠成了四方块的毯子,囫囵扔在他身上。

安煜扬虽然不省人事,但也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身上。

他翻了个身,伸手把那四四方方的毯子搂进怀里,习惯性地低头蹭了蹭,“周霁”

周霁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忽然听到床上的人喃喃道:“小霁,小霁,对不起。”

周霁脚步没停,继续往外走,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在背后说,“周霁,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骗我,骗我,骗我那么多年……”

这一次,她的脚步猝然顿住,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

只见床上的人仍是无知无觉,双目紧阖。

他都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自己知道的?还是安铮告诉他的?

还没等周霁从巨大的震惊和众多的疑问中回过神来,忽然听到安煜扬又说了一句,“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再继续骗我吧,求你了……”

接着,周霁见他翻了一个身,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他眉头忽然蹙起来,模模糊糊地低声叫了一声,“妈……”

周霁愣了两秒,走过去,把毯子从他怀里扯出来,在他身上摊平了。

最后,她伸手,把房间里的灯关上了。

第二天一早,周霁上午第一节没课,正坐在客厅里整理修改自己的稿子。

她在国外读书期间,给平海当地的一本杂志《平海壹读》投过不少稿子。

半个月前,《平海壹读》负责周霁的责编陈岑忽然给她发消息,说有跟杂志有合作的图书出品人看到了她在杂志上发表过的内容,问她有没有兴趣把自己发表过的文章汇总整理一下,修改过后,统一编汇成一本书出版?

出书?这个词让周霁愣了一瞬。

一开始,她以时间不够为由推辞了,说陈老师,我平时工作真的有点忙,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进行整理和修改。

谁知陈岑却坚持鼓励她试试,还说周霁只要负责大方向上的选稿和修订就可以了,其他具体细节的校正和编辑,都由她来负责。

见她还是犹豫,最后陈岑说,你这辈子,难道不想有一本自己的书?

这句话打动了周霁。

客房内,安煜扬睁开眼,一阵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