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她好像忽然发觉,那个圆圆的小黑点,怎么看,怎么扎眼。

于是她从置物架上取过遮瑕膏,用刷子沾了一点,对着镜子,轻轻点涂在那颗痣上。

刷子刚触到皮肤的时候,她听到安煜扬在她身后问:“为什么?”

周霁手上的动作没停:“咱们本来就不合适,现在你不需要我了。而我,正好也累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需要了!?”从镜子里,周霁的余光看到安煜扬的眼底一片血红。

她把目光重新放回镜中自己的脸上,发现还是能看出痣的淡淡轮廓,“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上次跟你爸吃饭那天,你说你最讨厌我这个样子。所以你可以去喜欢别人,谁有你喜欢的样子,你就去喜欢谁,柳沐歌,或者别的什么人,都行。”

甚至是当年的周霁,都行。

你不怎么喜欢现在的我,真巧,我也是。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往那颗痣上遮了一层:“但没办法啊,我现在就是这样,毕竟人无再少年,对吧?”

安煜扬愣了一秒,才吼道:“周霁,没有别人!我跟柳沐歌什么都没有!我喜欢的,爱的,从来都只有你!”

安煜扬想去拉周霁的手,或者直接去抱她、亲她,但碍于她今天的气场实在有点不太一样,再加上看到她在那么专注小心地化妆打扮,就像在专心致志地做一件艺术品一样,又有点不敢贸然去毁她的心血。

“你刚刚说,你还爱我?”

“我当然爱!”

周霁顺手拿起桌上那盒还没拆封的避孕套,打量了几眼,无所谓地笑笑:“如果你的爱就是这样天天带着这个来睡我,那你确实是够爱的。”

她抬脚踩了一下踏板,桌子下面那个垃圾桶立刻张开大嘴。

周霁手一抬,把那个小盒子扔了进去。

她又看了一眼镜子,很满意,这一次,已经完全看不出那颗痣存在过的痕迹了。

她又拿出散粉,把湿润的遮瑕膏在脸上固定住。

“安煜扬,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的,但如果你还是这么不太清醒的话,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周霁拿着粉扑往脸上按,“当初我硕士留学的时候,你比我还积极地推着我往外走;在国外的时候,你多久主动联系我一次?每次节假日回国,你要么冷着我,要么耍性子闹脾气,再要么就是,一遍一遍拼命地睡我……”

这就是你的爱?

安煜扬想解释,但千头万绪走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他忽然有点不确定,周霁到底还需不需要,以及还会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剩下一句:“那你还爱我吗?”

周霁手里的粉饼“啪嗒”一声关上:“我还有约,先走了。”

说完,她拎起包就往外走。

走到客厅,眼睛扫过一样东西,忽然停住了脚步。

安煜扬在卧室里刚想去追,就见周霁去而复返。

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大肚罐子。

那个罐子是上了大学之后,他们俩有一次去一间陶艺工作室的时候,一起亲手做的。

陶瓷的瓶身上,上着淡绿色的釉彩背景,背景之上,是周霁画的西班牙画家达利和女画家弗里达的 Q 版卡通小像。

周霁刚才看到这罐子,才想起来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们还缺了正常情侣分手时很重要的一步把彼此的东西算清楚。

可现在这套房子是周霁刚租的,里面几乎没有安煜扬的东西。

这个罐子是之前周霁回父母家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拿回来装东西的。

因此也就成了现在这个空间里,唯一的一件,他们两个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