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看到她的模样,陆祁昇不敢再去抓她的手,只好挡在她身前拦住她离开的路。
简芸真是烦透了,为什么他像一只冥顽不灵的鬼,二十年前要缠着她,二十年后又是如此,他为什么如此令人生厌。
陆祁昇匆匆忙忙地拆开手里的档案袋,因为动作太急,几张纸掉在地上,今天下过雨,地面仍然很潮湿,纸张在雨水里慢慢被浸透,洁白的颜色染上湿漉漉的灰,又被骨瘦如柴的一双手捡起。
似乎怕简芸嫌弃纸脏,陆祁昇仍把纸捏着手里,只是把有字的那一面对向简芸。
那是一张简芸很熟悉的病历单。
她看了几行,因为医生的职业,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胰腺癌晚期,病情发现得晚病人又很不配合,经常缺席规定的治疗,现在已经到了医生有心无力的阶段,开出的治疗方法也几乎只能以姑息治疗为主。
说直白一点,陆祁昇没几年可活了。
“现在你能和我谈谈吗?”陆祁昇苦笑着,话里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简芸抿抿嘴,这一刻真恨自己因为职业生出的善心。
坐在咖啡馆里,行人频频注意着窗边的两人。
骨瘦如柴的男人和鲜妍如花的女人,怎么看都如此不搭。
再见简芸,陆祁昇似乎很激动,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当年自己离开后的一切,简芸面容冷峻,偏头看向窗外,只是偶尔啜饮一口面前的咖啡,其他时间没有分给陆祁昇半点反应。
直到陆祁昇说出那句抱歉。
简芸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那些尘封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曾经的嘲笑、孤立、无力的愤怒,像潮水般冲刷着她的理智。
太可笑了。
这句道歉,太可笑了。
她无数次想死的时候他没有道歉,她卑微地央求他放过自己的时候他没有道歉,甚至她站在天台上以命相搏的时候,他也没有道歉。
如今他命不久矣,却突然开始悔过曾经犯下的罪孽。
简芸冷冷一笑,并不理会。
“简芸,或许你不相信,但我曾经喜欢过你。”
简芸捏着咖啡杯泛白的手终于松懈,和她此刻的反应一样,短暂的大脑空白了几瞬。
“只是这种情绪对我而言太陌生了,所以被我可以忽视,到很久以后再翻到你写给我的那封信我才知道,原来后来听到你说‘不喜欢我’我会觉得愤怒是因为……我喜欢你。”
“陆祁昇。”
简芸的并不难过,可眼里还是渗出泪水,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滴眼泪源自十七岁的自己。
“你的喜欢真的很恶心。”
“或许吧。”陆祁昇苦笑,表情随后茫然了一刹,“只是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喜欢,也没有时间让我去学。”
他最该接收到如何成为“人”的教育的那个时候,被一些更无关紧要的东西填充,以至于他人眼里学业成绩无可挑剔的自己,在某一方面,是很差的学生。
“可是陆祁昇。喜欢,爱。不是那样的。”简芸摇摇头。
她想起父母,想起夏柏青,想起江景儒,最后又想起昭昭。
她所认识的,所收到的,所给予的爱,不是那样的。
陆祁昇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自我剖析,简芸也难得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大脑放空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听见他的声音消失,简芸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陆祁昇,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霸凌我?”她歪歪脑袋,“不要说没有理由,哪怕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我,也算是个理由。”
这回沉默的人却轮到了陆祁昇。简芸并不催促,她的注意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