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昇抿抿嘴，听懂了父亲的话中之意，转身去书房取来了戒尺，随后便端正地跪在陆父面前。

低头，抬手。

十声脆响落下，陆父毫不留情，最后两板子甚至能隐隐看见他手臂上鼓起的青筋。

陆祁昇手控制不住的抖动，因为疼，也因为畏惧。

这种畏惧自儿时起便没停止过，到现在也改不掉。

陆祁昇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没用。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为什么？陆祁昇低下去的目光阴冷，再抬起时却很乖顺。

“因为我不够努力，不够优秀，对不起您的培养。”

陆父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无视仍然跪着的陆祁昇，直到自己用餐结束才挥挥手让他坐下。

起身的瞬间两条腿都在发麻，陆祁昇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再次跪倒下去，他咬着牙逼自己栽在凳子上，神色平静地等待陆父后面的话。

陆父挂上一副和煦的笑：“虽然总分是第一，但物理还是很差劲，数理化三科在年级甚至排不到前三，你到底努力到哪里去了？”

陆祁昇想要解释，其实这一年多他的数理化三门都是第二，这次也是因为在考试前被安排了太多的比赛：钢琴、围棋、奥数……他毕竟是人，精力实在有限。

但他知道这些解释不会有任何用处，于是陆祁昇选择继续沉默。

“你要知道，放在整个兰城也不会有哪个高中生有比你更好的条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陆父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随意丢进了垃圾桶。

手机响起，电话那头一闪而过温软的女声和孩童撒娇，陆父走远了些，陆祁昇也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挂断电话，陆父叹息着摸摸陆祁昇的头，仿若慈父模样。

“祁昇，你要证明给我看你值得我的投资才行啊。”

恶心。

陆祁昇想吐，却又微笑。

“我明白的，爸。”

陆父出门前，陆祁昇上前为他正了正领带。

“爸，校长说最近想请您吃个饭。”

陆父点头：“可以，我让秘书联系他。刚好关于你寒假的竞赛，我也要跟他谈谈。”

大门关上，陆祁昇终于跌跌撞撞冲进厕所，本就没吃下多少的晚饭被他抱着马桶吐了个干净。

是啊。世上的一切事物都被暗中标注了价格。

名誉、权利、赞美、成就……还有爱。

陆祁昇缓了片刻，自嘲地笑了笑。

…

陆父的秘书很有效率，前一天说过要吃饭，后一天已经把时间地点甚至是饭局上的菜品和酒的价位都确定下来。

包间灯火辉煌、装饰典雅，桌上觥筹交错，银器叮当。

陆祁昇在桌上听长辈互相客套阿谀，只当个看客，偶尔应和两声。

饭局中途陆父出去接电话，陆祁昇为校长添酒。

暗红的酒液轻轻落入杯中，校长双手捧杯，微微站起身又坐下。

“校长，”陆祁昇淡淡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父亲昨天与我聊天，觉得我们高中生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提升学业，如果把精力分散在一些没必要的活动上就有些本末倒置了，强健体魄是很好的，至于表演节目嘛……”

陆祁昇皱皱眉，转而又笑开，拿起自己的杯子对校长举了举：“对了，听说校长您下学期就要转去附中了？我在这提前祝福您大展宏图。”

陆祁昇侧头浅浅喝了一口，校长确实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半晌后同样对陆祁昇笑起来，咽下了那杯酒。

…

学校宣布运动会开场节目被取消，是在距运动会不到一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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