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分享 pocky,用抽烟的姿势吃饼干,气氛轻松地说了一些话,崔安然虽然没有问出 Hazel 真正的家世,但是已经了解到他的唯一经济来源就是哥哥和父亲,靠刷信用卡和寄账单生活。

如果他的哥哥也在 LA,那么崔安然应该会很有兴趣。

他也没有再找过她,对话框界面只有系统默认的那条打招呼消息,上面写着“hi, I'm Hazel”,崔安然会看他的 ins,他还是在正常更新,有时候发照片。

从某几张背景环境来看,他又去了一次那个开在活动室的 HomeBar,而且穿了正装。

Hazel 穿正装相当抢眼,西装的剪裁堪称完美,贴合着平直肩线和窄长腰身,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头发被精心打理,鬓角也修短了,露出光洁额头,这几张都是从上而下的俯瞰视角,镜头被举高,Hazel 抬起视线仰脸,给屏幕外的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他的眼中含着笑意,嘴角也是,更加放大了这种审视感,彷佛一种纵容。

崔安然下载了这几张图片。

过了几天,Hazel 又上传了几张在健身房的照片,和所有在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他穿着白色背心对着镜子拍照,衣角随意地塞进运动短裤里,线条紧实的小腹能看出轮廓线 ,胸膛处的肌肉隆起,将背心撑满,崔安然下载了这几张图片。

她会梦到他,有的时候。

人总是需要有地方释放下压力才不至于疯掉,Janet 每周都会带男友回公寓,一墙之隔,崔安然总能听见旁边传来“砰砰砰砰”的震动声,二手市场淘来的中古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两个人暧昧不清的调笑像模糊的水雾一样从地板的缝隙蔓延进来,沾湿她的脚踝。

通常这个时候,崔安然会带上耳塞。

但也有一些时候,她会点开 Hazel 发的照片。

在异国寂静无声的深夜,人心中的孤独会孕育出一头野兽,而崔安然采用最简单的方式搪塞它,于是这头小狮子,从未被满足过。

不过在崔安然的叙述中,她没有向小琪讲到这个部分,这属于私人体验,她直接跳到了下一个具体的情节点。

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后,又或者两个月,八年过去,具体的时间点崔安然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一些情绪,那天她非常狼狈,抱着超市的纸袋,捂住破掉的一个角,Uber 上预约失败,她犹豫了几分钟,在地图上查了一遍路线和时间,决定自己走回公寓。

崔安然单手把手机塞回牛仔裤的口袋,找到一个角度,身体向街侧倾斜,小臂肌肉紧绷,牢牢扣住纸袋,破掉一角的纸袋反而因为这个施力的动作裂的更开了,苹果和柠檬掉出来砸到脚背,滚落一地,崔安然暗骂一声,弯腰去捡。

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像幽灵似的贴着地飘了过来,崔安然抓住圆滚滚的柠檬,先是看见反射着冷光的铝合金轮毂,然后是优雅馥郁的酒红色车身,再往上,是非常有反差感的一幕,一张精致漂亮而且神情温柔的脸,Hazel 趴在车窗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的美国式笑容。

“要帮忙吗?”

“要。”

把沾过灰的苹果和柠檬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进后备箱,崔安然坐上车,发过去公寓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