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青迟……停下……听我说……”

话语被水柱冲得一断一续,贺清池毫不理会,谢青彦的西服湿了半边,越躲越恼火,咬牙切齿地骂出一串脏话,吼道,“谢青迟!”

水柱终于停了,贺清池冷淡道:“我不配姓谢,所以不知道你在叫谁,小谢总,自己说的话自己忘了吗?”

同样一副冷脸,他转向看戏看得差点笑出声的崔安然:“把你老公带走。”

崔安然垂了下眼睛,隐隐的笑意消失无踪,走到谢青彦身边扶住他的手臂,这一次,是她主动伸出手挽上去,谢青彦轻轻吐出一口气。

最后,他说:“明天回家里吃饭,下一次约你会来,今天你自己答应的。”

贺清池的视线越过他:“崔总,你会去吗?”

崔安然安静地抬起眼睛,他们柔和而哀伤地对视,谢青彦替崔安然回答:“会。”

车灯重新亮起,仓惶地驶出别墅,夜色已经很深,路上安静了很多,但相对来言也更吵了因为安静,使得车辆的行驶声反而变大,崔安然升起了车窗,于是只剩下安静。

谢青彦抽了一堆纸巾擦自己脸上和身上的水痕,脾气掩饰不住,甚至骂道:“狗崽子!”

崔安然并不惊讶,谢青彦长得斯文俊秀,也能温文尔雅,但从来不是只有这一面,和人做生意手段直接,心黑手黑,最能诛心,相比之下弟弟是个笨蛋……她想起刚刚的场景,忽然间又微微弯了弯嘴角。

谢青彦咬牙喘着粗气,眼神阴翳,斜睨过来,崔安然抿平了嘴角,放软语气说:“青彦哥,我们先找个地方换衣服。”

谢青彦叹了口气:“算了,取消吧,不如吃点快餐,小然,你饿极了吧?”

崔安然柔柔回复:“还好。”

深夜的汉堡王,湿漉漉的总裁和带着蓝宝石的总裁坐在临窗的高脚椅,一人一个汉堡一杯热美式,面前的托盘堆着几份薯条,崔安然还要了一份坚果新地,小口小口地抿进嘴里,夜晚的 CBD 依旧繁华,大厦灯火通明的亮着,地铁环线的末班车还有最后半个小时,他们身后用餐的人来来往往,但是大家都十分安静。

谢青彦说:“我想起了去年在曼哈顿的时候,还记得吗?”

崔安然说:“记得。”

“屹然成功上市了,所以我们得离婚了?”

“我不想说是的,但是……”崔安然说,“是的。”

谢青彦怅然一笑:“是这样。”

“青彦哥,你还是很擅长拨动人心,听起来好像是我负了你,可是协议是你亲手拟的啊。”崔安然语气柔和,但是眼底没有柔情和笑意,“你拿到了足够多的东西,如果不够多,我们可以坐下来再谈,在谈判桌上谈,不是在汉堡桌上谈。”

“别这样严肃。”谢青彦用自己的热美式和崔安然碰杯,“我只是想起来我们去年总是在纽约,有一次,也是汉堡王。这可以在汉堡桌上谈吗?”

崔安然这次笑了:“当然可以。”

纽约那漫长的冬季难以过去,细雪像糖粉一样洒满街道,圣诞节时他们仍然一同在华尔街,临时行程,餐厅难定,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居然有一家三美刀起的汉堡王,谢青彦和崔安然带着团队一起啃起了汉堡,那天喝得是可乐,十几杯可乐碰在一起,一起许愿敲钟。

纳斯达克的钟声终于响起,屹然以创新科技美股上市,是筹备了四年的结果,独立在虹飞和悦然的财务结构之外,是这段婚姻最成功的结晶。

这是一笔交易,这不止是一笔交易。

而在当下,在一年后的北京,锃亮的落地窗没有起雾,崔安然看着窗外,却想起了更远的一个冬季。

在那个冬天,贺清池不是如今这样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