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随口一句,但话一出口崔安然略微一怔,两个人忽然都沉默。
雨不大,轻巧地打在玻璃上,打在塑料雨棚上,落在窗前,落在水泥地,叮叮当当的响,像一首欢快的打击乐。
料理台的台面高度是根据崔家三个人的身高对应设计的,对于贺清池来说略矮,他弯着腰揉面,诚恳而认真,崔安然说要帮忙,却用指尖轻轻地挠他的掌心。
贺清池小声说:“别闹。”他悄悄看客厅。
“没有闹啊,我验收一下。”崔安然上前半步就贴着人了,下巴放在贺清池的肩窝,皱了皱鼻子吸气。
“好香。”
晚饭干脆是贺清池做的,杨悦不吝赞美,说这道好吃这道也好吃,第一次做槐花饼就做得这么好,又兴致十足的打听娱乐圈八卦,问谁和谁在一起了没,是不是真的分手了,贺清池只好说不知道。
崔海山一点都插不上话,杨悦嘴里的人名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想起上次谢青彦来,坐在这总能聊些公司经营的事,给女儿当个助力,但谢青彦心思深沉,让人看不透,又很有几分像他爸爸,让人太不放心,说来说去没个完美的人选,崔海山沉默地起身收拾碗筷,脸色凝重。
崔安然一打眼就知道爸爸在想什么,和杨悦对视一眼。
杨悦很会探消息,几句话就问到未来打算,贺清池垂了下眼睫,很规矩地把双手放在桌面:“还没商量过,只是我的想法。”
“当年虹飞的扩张有一半是我妈妈的影响力加持,关注度本身就是一种品牌力,明年悦然的新戏制作完成播出后,我和小然再正式公布,到时候和陆家更方便合作,我会联系我哥发声明澄清,维护好小然和悦然的声名。”
几句话把事情串得很漂亮,贺清池全心投入在杨悦这边,这才注意到崔海山手上的动作,赶紧说:“崔叔叔,我来。”
崔海山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他,贺清池一顿,不安地看向崔安然和杨悦,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崔安然撑着下巴笑而不语,杨悦笑道:“没怎么了,小贺,你别放在心上,就是某个老教授自己以貌取人,刻板印象,闹了个没趣。”
崔海山脸有些涨红,道:“没有的事。”
贺清池卷起袖子,崔海山在一旁嘱咐道:“这是个老房子,小贺,你用热水的时候多放一会儿,把前面管子里的凉水放完。”
贺清池笑道:“好。”
雨下得很大了,像子弹一样投射在玻璃上爆开水痕,噼里啪啦炒豆子一样,贺清池拧开龙头,水声和窗外的雨声应和在一起,摇动的枝条上挂满水珠,沙沙声裹着细密的节奏。
排水不是很顺畅,他把水流调小了一些。
想到崔海山刚刚的嘱咐,贺清池耐心地等着凉水放完,每条瓷砖缝里都溢出岁月的痕迹,有种旧旧的味道,干净但是沧桑,把手磨出光滑的凹印,屋内晕开暖黄的光,与窗外的冷雨形成温柔的对峙,他听见客厅传来柔和的笑声,像一首抒情的乐曲似的。
他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老房子里吃过晚饭,他只住过好几层的大别墅,管家和保姆把所有的东西都会准备好,又或者在宿舍、在公寓,所有的家具崭新,屋里泛着包装新拆的气息,他一个人生活,布置所有东西,随心所欲,但是无人来访。
直到有一天,崔安然闯进他一个人的领地,构建了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他迫切希望留下她,但实际上,她自有她的来处。
这里才是被崔安然真正称之为家的地方,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热水放出来了,贺清池双手伸进水池中,被打湿的指尖传来暖意。
天色已黑,雨还是没停,反倒越下越大,听着很凶,已成暴雨之势,杨悦提议:“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