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彦把稿纸卷起来,一丝不苟地系上丝带放回原处,推回暗格。

在阿尔卑斯山区,整套木石建筑要耗费数百万欧元,通常不会改变陈设,只租不售,谢家所租的这间 Chalet 已有近百年历史,暗格机关的设计属于最初建造它的主人,贺琳发现了它,谢青彦也发现了它,但他不确定谢虹飞是否发现过。

并不重要,谢虹飞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也能发现贺琳和冯叙白之间的隐秘感情,他知道这女人竟敢离开他后怒火中烧,强迫她又怀上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出生了,贺琳死了。

谢虹飞把孩子扔到一边,这个小东西的存在总是不断地提醒他女人的背叛,而对于谢青彦来说,生带来了死,他有了弟弟,他的妈妈没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贺琳的葬礼上。

小谢青彦站在远高过他的棺木旁,把脸埋在周围装饰用的鲜花中,葬礼在小镇的教堂举行,牧师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翻译姐姐蹲下来帮他整理领结和小西装,告诉他这是在和妈妈告别。

“等一下,”谢虹飞在他身后说,“让两个孩子一起。”

那时候谢青迟刚刚学会走路,是个四肢绵软摇摇晃晃的小东西,他被带到小谢青彦的面前,谢虹飞推得小谢青彦向前一个趔趄。

“青彦,牵好你弟弟。”

“我不要弟弟,我要妈妈。”他仰起脸,哭得非常可怜。

谢虹飞不耐烦地甩开儿子的手:“你妈已经死了,被你弟弟害死了。”

他痛哭着拒绝弟弟的靠近,那是个非常恐怖的小东西,长得像猴子,不像人,一张小尖脸上挂着非常大的黑眼睛,他向他张开手,露出小小的牙齿和大大的笑容,他害怕地往后退,谢虹飞提着他的领子拎起来,然后粗暴地往前推,把弟弟的手塞进了他手里。

“站好!”

他站在原地抽泣,同时摸到了这个小东西,婴儿的手指和四肢非常的柔软,柔滑的像是丝缎一样,骨头就像竹节一样,细细的。

这个无辜的小魔鬼害死了母亲,他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只是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就是他最大的错误了。

小琪转身上楼,陈锦和稍留两步,停下来用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因此注意力集中在屏幕,身后忽然来人,这人很有节奏地鼓起了掌,他敏锐地转过身。

女人的法式指甲上贴着钻石,击掌时会发出非常好听的声音,乔安娜笑着夸奖:“金牌经纪人给人上课啦,受益匪浅!”

陈锦和道:“别拿我取笑。”

乔安娜笑嘻嘻地说:“怎么会,我可是真心欣赏你,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

陈锦和不为所动,皱起眉:“没工作就多休息,怎么又跑出来?”

“太无聊,太无聊了!做这个指甲坐了一上午,这么简单的款式,坐得我屁股都痛!不如过来看热闹,安然去美国了,她说要待上好几个月,我要来告诉贺清池。”

“最好不要过多介入他们之间。”

“怕什么呢,乱点好,乱点才有意思,别这么扫兴。”乔安娜快走两步,皮靴跟敲出很欢快的响声,她侧身擦过陈锦和,然后转过身,偏了偏头,“阿 Joe,你是不是人格分裂,为什么和别人都会说会笑,跟我讲话总是冷着一张脸,什么不许,不要,不好,我怎么记得我们签约那天你还好好的。”

她的手指点在嘴角,笑出很大的弧度:“你还管我叫安娜姐呢!”

陈锦和面无表情地迈开步子,越过乔安娜:“我性格就这样。”

贺清池住院的这段时间东西很少,他自己很快就收好了,周冉在一旁帮忙,不过也没有帮上什么忙,空空地伸着手。

“没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