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盛饭。”
时露最后还是没见到秘诀,只知道蒸鱼成品出来的时候,周边布满油花和鲜料,上面还洒着一层蒜酱和椒丝,香味几乎飘蹿到客厅,成功把中式味增汤甩掉,成就了她的第一口。
他的厨艺之前领教过,看出有功夫,但这一次似乎拿出了看家本领。
两菜一汤,还有一个是凉菜,拍黄瓜,醋放得有点多,她只吃了一块就撂了。见他一直在慢悠悠吃黄瓜,别的菜也不尝上一口,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不酸吗?”
“不酸。”他抬起目光,“我没放多少醋,怎么,你很酸?”
这最后一句乍一听正常,可她不知怎么听出点怪味来,叫她怎么都难以接上去。然而面子上不允许她承认或者否认什么,她遂让筷子掉头去夹黄瓜,可筷子一扬在半空,又突然折了回去,还是义无反顾去夹了蒸鱼肉。
他看着,嘴里咀嚼出一点笑来,“怕吃醋啊?”
她一愣,也笑:“不怕呀。”
他说:“喜欢吃醋那多吃点,这山西老陈醋很地道。”
空气一下子变得静默。
时露的筷子还是夹起了那醋溜黄瓜,放在后槽牙,咬得牙齿也跟着酸了,却仍要夸赞一声:“酸的真合适,不爱吃醋的也能吃。”
说完就后悔了。
平时不爱尴尬的毛病,这会儿却觉得不知怎的,想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饭毕,他碗筷也不着急洗,抬头正了神色:“找我什么事?”
时露早把这事抛在九霄云外,但这会儿编个理由也不算难。
“我姐那个案子的事,秦律师那边之后不会交给别人去办吧。”
“不会。”他言简意赅,双手反盖着交叉,托住下颔。
“现在你姐就是我姐,秦颂贤再吊儿郎当,也不会亏了我的人情。”
“那你昨天跟苏言聊了什么?”
话题跳跃太快,他也没觉得意外,面不改色回答:“没什么,吃个饭,聊点投资上的事。”
她点头,“所以......”
想讥讽逼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以这种调性,沈云桥还会老一套,圆滑的给自己套上一个万年不变的借口,最终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轻笑:“她最近好吗?”
沈云桥也勾起嘴角,浅浅的一下,“挺好的,提到了你。”
她状似不在意的拿水杯喝了一口,“哦,说我什么了?”
“问你最近的情况,是否跟我住在一起之类的。”
时露点头,“确实,最近忙于工作,没履行跟你的配合,让她起疑了。”
沈云桥没说话,一双漆黑的眼关注着她,淡淡的,很快又夹了一块黄瓜。
醋的香味和酸涩到了她的鼻腔,她口中开始渗出津液,又去夹鱼肉,酱蒜香味一下子覆盖掉那酸味,她感觉好多了。
“我在这边的衣服不多,我回去收拾一下,晚上过来住。”
沈云桥开始收拾碗筷,“等我一下。”
“行。”
沈云桥一向喜欢做这些贴心活,从前当他是被苏言调教成这模样,但很快她又察觉出来,是他这么多年独身在外,学会了照顾自己,苏言的出现让他更成熟了。
他亲自打开副驾驶的门,邀请她上车,开车也稳,车载广播永远不是叽叽喳喳的广告和主持人之间的相互调笑,他的基调是清淡安宁。
但她又总有种恍惚,这种安宁只是浮于表面。他是狡黠的、薄性的、自私的。他的多面只被她窥到很小的一角。
舒姝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她顿了片刻,视线在窗上徘徊一阵,眺到了不远处一家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