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露的解读里，这是对她专业能力的侮辱。从对方角度，她是一个随时可被抛弃的小三。

时露骨子里好强，迄今为止，从未退出过一场案子，哪怕再艰难，都会竭力解决。

但这场持久战不同，对她来说，消耗最大的是她对沈云桥的感觉，以及对这种感觉的厌恶和抗拒。

她不能允许自己再次心动于沈云桥，不能允许自己陷入被动，更不能允许自己因为对方生出患得患失的情绪，这种滋味实在太没有安全感。

她会放弃。

她没了想反驳的心情，看了一眼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果然雨滴就下来了，她头也不回的跑去了街道对面的站台。

她愣愣看着眼前的雨雾，心中就像卸下了一个重担，但又似乎卸过了头，突然空落落的，思来想去，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沈云桥。

【案子就此结束吧。没有胜算了。】

她上了车，转地铁回了工作室。

舒姝迎上来，看她微暗的脸色有些担忧，还淋了一身雨，简直狼狈不堪，“说好了吗？”

时露摇头，拿起之前与沈云桥签约的合同，“违约金的事真追究起来，我们胜算不大，先想想办法，我手里流动资金不多，你那边有多少，我们先凑一凑，下个月会签个 vip 客户。”

沈云桥是专属 vip，给了八万订金。最终结算十五万，所以现在她必须赔付四十五万。

她手里没这么多周转的现金，凑来凑去只有十万，舒姝给了十万，即便下个客户填补订金，还差不少。

两人又犯了愁，打算试着和沈云桥沟通，能不能分期赔付。

这个档口沈云桥打来了电话，语调不豫，“你在哪儿？”

“工作室。”

“我马上到。”

沈云桥来时，天已经黑了。

时露没走，刻意等他来。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该有个正式的结束。

雨很小了，她站在屋檐下，喝着临街买来的姜茶，看雨雾下的霓虹城市，压抑、朦胧、梦幻中的神秘无处不在。

一辆黑色越野穿过霓虹光，从雾中驶来，她突然有种幻想，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大概是从某个平行时空中来的。他走的很快，黑色长风衣带动着尾部飘起，与这个城市的色调一般无二。

他在她面前停下，胸口微微起伏，他面色凛着夜的雾与寒，“你就不能等等我再走吗？还有，谁说要终止合同的，我同意了吗？”

她没很快回应，手势邀他进内室，他跟进来，两人在办公室坐下。

时露面色冷静：“你的未婚妻很厉害，她什么都知道，现在她想曝光我是你情妇这件事，让我在业内无法立足，抱歉，这个案子我没法做下去了。”

说着，她将合同递到他面前，另外一边是分期赔付合同。

他垂眼看着，半晌不说话，突然笑出声，“为了不影响你的利益，你可以随时放弃你的合作伙伴？”

时露正色：“我靠这行吃饭，现在你未婚妻想断我生计，你还要让我怎么努力？在苏言眼里，你我之间的感情就是一层薄薄的纸巾，随时可以捅破。”

沈云桥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俯视她，“好，我们现在就去见她，她想看什么，我们就让她看什么，我看她还信不信。”

时露蹙眉抬首，迎上他的目光：“不必了，我退出。”

他怒意渐渐染上整张脸：“她捏着我的命门，现在也捏着你的命门，你甘心被她这样踩在脚下？”

他倾身靠近她，“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她想离间我们，难道你看不出来？”

他呼吸越发压近她的脸，她很快仰身拉开距离，目光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