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床头铃声突然响了，持续的响，蹭着耳膜，她迷迷糊糊接上。

又看了一眼备注。

沈大冤家。

“我在你家楼下，有问题下来直接跟我说。”

11 老实人一下子变成了老狐狸

时露没想到沈云桥在天寒地冻的深夜来找她，正如人生中意想不到的各种可能性的际遇。心中一块小小的石头落了地似的，烦躁也消失不见。

穿衣下床是一连贯的，但再急，都得先在窗户边挑起窗帘朝楼下看一眼。

果然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单元楼的小道边。

半夜有微雪打在窗户上，寒风凛凛，她心有百态万千，动作利落不停，换完鞋，裹紧羽绒大衣，拉紧兔绒帽，疾步下楼。

从单元门出来，步子才放慢。

她拉开车门，车里暖融融的，微微的酒味，轻盈流淌的爵士乐。

她拍拍身上雪点，拉下帽子，“你喝酒了还开车？”

“不是我喝的。”他放下车窗散味。

时露立时反应过来。大概是载了苏言一家子，他送完人来的她家。

两家人商量婚事确实需要耗费点时间，喝了酒，证明相谈甚欢，进展顺利。

时露看向沈云桥。

他穿着正装，打了领带，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不明，一只手松散放在方向盘，手指似敲非敲。

他不说话，时露就得主动开口，否则与他的独处会变得难熬，说不出的不自在。

“情况怎么样？”该问的还得问。

在时露看来，任何计划都有变数，从前最多的担忧便是男方过于斩钉截铁，女方过于游移不决，明明已经看到男方为了分开不惜动用任何手段，明明悔恨自己不该为爱如此软弱不堪，事到临头，终究做不到那般决绝，总要撕心裂肺、反复纠缠，甚至以命相挟。

她常对她的女 vip 客户说，“你以为你在他面前舍了命，他就会回头多心疼你一下吗？你以为你照料他家长里短，你就懂得感恩敬爱吗？男人一旦下决心分开，什么都阻挡不了他。”

苏言必定是看到了小三的存在，所以才如此害怕，如此急着把婚事订下。

沈云桥一手拿起面前一块糖果彩纸捏折了起来，手刹边的小匣子里全是堆着的小块彩虹糖。

时露记得他不爱甜食，那便是给苏言的。

他不吭声，时露只得继续问下去，“所以，是婚期提前了？日子已经定好了？”

他终于嗯了一声，手中的动作未停，折纸在他手上到处转，捏得越来越小。她不知道他在折什么，甚至不知道他还有这种趣味。直到他变魔术似的，从手心里开出一朵玫瑰花，她这才明白，是苏言改造了他。

他终于有功夫开启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配合你做了这么多，现在事情的方向却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你说该怎么收场？”

时露盯着他掌心那朵玫瑰，因为夜的缘故，它在暗色与路灯那点柔光的结合下，绽放出瑰丽的琉璃色彩，七彩玫瑰，煞是夺人心魄。

她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作为乙方，她只能表态。

“你是配合了，但你也没完全配合，你想抛弃你未婚妻，但你又舍不得，舍不得便罢，你又想让我尽快为你安排分手。”

她眼神离开他的掌心玫瑰，“沈先生，我们双方都有责任。”

沈云桥把玫瑰放在中控台，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现在不是推诿责任的时候，是你拿出最优解决方案的时候。”

作为甲方，他严苛而难以沟通。作为男友，他多情难抑又薄情难消。

时露有些恍惚，每每她想要把八年前的沈云桥与现在连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