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的两个亲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此时是下午三点,沈冬至明明身处静谧安静的私人疗养区湖边,眼前的秦琛却好像离她很远,仿佛一个人站在一艘摇摇欲坠的船上。
天空一片黑暗,暴雨倾盆而下,翻滚的海浪扑上甲板,同时扑上来的还有悔恨和悲恸,秦琛一个人站在暴风骤雨中,他在后悔,在缅怀,但没有人回应他,脑海中全是那句你也有错,嘲笑他的自大和痛苦。
沈冬至说的很对,他也有错。
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而沈家,也一样。
*
沉默片刻,沈冬至打算再争取一次。
她开口:“秦琛,你恨我吗?”
最初的迁怒早已经过去,秦琛很快给出答案。
“不恨。”
秦琛恨的是沈家,如果非要具体到某一个人,那也是沈冬行,而不是沈冬至。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并且从未有意隐瞒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琛直视她的眼睛。
“现在退出金杉,我不会对你动手。”
虽然已经猜到他的想法,沈冬至的心还是一下抓紧。
“你要对付沈家?”
秦琛嗯了一声。
她的眼睛一酸:“那如果秦澈还好好的,你是不是就不会动手?”
秦琛的回答比刚才慢了一秒,却依旧坚定。
“不是,这和阿澈的生死无关。”
他说的是真心话。
话说到这已是无话可说,沈冬至虽然内疚,却也不是止步不前的人。
迁怒也好,责怪也罢,秦琛确实有理由有立场对付沈家。
他失去了他挚爱的亲人,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感受到他的绝望和悲恸。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虽然会被各种情绪感染,但还是以自己的情绪为主。
能理解,不等于能感同身受,事实上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因为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就像她,虽然曾经为秦澈的死而愤怒,却也很快沉入自己的不甘和委屈中,现在的她虽然理解他有满腔的怒火需要发泄,却也更在乎他即将报复沈家。
她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打算报复到什么程度?”
秦琛的回答很简单。
“只要姓沈,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好。”
沈冬至转身离开。
细细的高跟鞋踩在草坪上,沈冬至的背影单薄而坚毅,秦琛喉头一苦,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沈冬至。”
沈冬至回头:“还有什么事?”
秦琛看着她,眼底的孤独和萧肃沉到最深。
这个骄傲强大的男人第一次对世界展示他的脆弱。
他问她。
“沈冬至,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我,你就不再姓沈。
嫁给我,我就还有家人。
*
沈冬至愣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秦琛,眼眶迅速泛起一层红。
此刻的秦琛毫无隐藏,将所有的情绪都展示给她,一股想说好的冲动急剧涌上她的心头。
但她不能。
或者说她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