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疾驰,先到了冯绥芸府前。虽说是将军府,但冯绥芸孑然一身,只选了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安身,除了门上梁晔华亲书写的匾额,其余的与平头百姓也没什么两样。
这普普通通的将军府门前,此时却出人意料地瑟缩着一人。
那人见冯绥芸回来,目光闪躲,结结巴巴地叫了声:“芸……芸儿。”
冯绥芸跃下马来,细瞧了瞧那人,“是叔父?”冯绥芸近乎是惊呼,眼前这人,不正是自己的叔父,肃宁侯冯炜吗?
江慕远随后赶到,也跳下马来,正欲上前,却被周晗之追上。周晗之伸手压在江慕远肩头,“芸儿的家事,我们去了反而不美。”周晗之在他耳边低语,才将他拉了回来。
“叔父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冯绥芸知他一直为摄政王做事,神色警惕,暗暗抽出了剑。
宝剑锋芒在月色下一闪,那边小巷里竟然窜出两个人影来,细看其衣冠样式,二人皆是禁军打扮。这二人眼露凶光,都径直向冯绥芸扑来。江慕远身快,一剑便砍倒了一个,冯绥芸将另一个按倒在地,那冯炜转身便要跑,却被周晗之一把拽了回来。
“你是……”冯炜瞧着周晗之的脸,依稀有些熟悉。
冯绥芸不给他细辨的时间,接过手来压住他,“去请主公来。”冯绥芸边压着冯炜入府,边对周晗之道。
“我在门口守着。”江慕远一脚下去,狠狠踩着方才被冯绥芸打翻在地的禁军,向冯绥芸递出了个安心的眼神。
冯绥芸压着冯炜的后脖颈,将他带入府上正堂内,一把将他丢到上座,也算是尽了待叔父的礼节。
冯绥芸斜眼将冯炜打量了一番,见他风尘仆仆,脸色怯怯,实在好笑,“叔父不在京城安享尊荣,怎么得空来金陵逛了?”
40 断恩
冯炜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威严狠厉,不似在家中模样,心里胆怯,但迫于摄政王威逼,也只得开口,“芸儿啊,咱们冯家世代为官,对朝廷忠心耿耿,你怎么能与反贼为伍,败坏家门呢?叔父如今只盼你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跟叔父回去吧。”
冯绥芸的目光冷若寒霜,直逼冯炜而来,“叔父这话说反了吧?我主梁晔华,天潢贵胄,一心报国。而那摄政王是个什么东西,上瞒圣听,下欺黎民,以残暴之军,镇压忠义之士,实在是国贼!叔父不顾冯家百年正直家风,与这等奸王为伍,是该我劝叔父归降我主才是!”
“一派胡言!”冯炜强撑着气势,“天下九州,皆有治理,那梁晔华强攻扬州、豫州、徐州,明明就是谋反!”
“九州之下,生灵涂炭,我主不忍百姓疾苦,是故救之。而奸王梁晟,受先皇遗诏而不遵,胡作非为,更独揽朝政,将当今圣上囚于内苑,这才是谋逆!”冯绥芸双臂交叉在胸前,眸光透着阴鸷,幽幽扫过冯炜周身,“叔父当年便想把我献给摄政王示好,经年不见,怎么还是打得这个主意,一点也不见长进?”
“不,不是的,叔父也是为你考虑。”冯炜被她盯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哼。”冯绥芸轻笑,饶有兴味,“三哥哥已然和那长乐郡主成亲,整个冯家都绑在了摄政王的大船上,叔父你若是肯降,我倒是还可以考虑饶冯家上下不死。”
“你在说什么鬼话?”冯炜觉得冯绥芸的脸变得那样狰狞可怖,下意识缩成了一团,“你也是冯家人,你怎么能不顾冯家死活?”
“为摄政王办事的都是国贼,不论姓冯还是姓马,自然是都该死的。”画影宝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冯绥芸用剑尖抵着冯炜的下颚,剑的寒气犹如数九寒冬的北风,从下颚骤然漫布至冯炜的周身,他想往后去躲,可哪里还能动得了分毫。
“你敢动我?你这是忤逆尊长!”冯炜绝望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