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个馒头滚成了泥球,小厮们哄笑不止。
忽听得马蹄铃声渐近,小厮们回首看到是冯绥芸回来,惊得一哄而散。
这位冯姑娘,虽说在这家中早不算是体面的正经主子小姐,可是这些小厮哪个也不敢招惹她。可要知道,若是逼她动了手,那身上的伤,啧啧,只恐怕是让人痛不欲生。就说前两日那两个不长眼的,在墙角嘀咕了两句她那位表姐江姑娘,谁知就被她听见了,一个被锁肘翻摔在地上,生生磕掉了两颗门牙,一个被横空一踹甩出去老远,鼻梁都塌了,这两位如今还只能躺着哼哼着下不来床。
前车之鉴在此,小厮们见了冯绥芸,哪敢造次,一个个恭敬地立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喘。
冯绥芸随手递给那乞丐几枚铜板,大步跨入冯府,直奔着沁江堂而来。这里正是她那位姐姐江澄可的居所。
“姐姐。”冯绥芸敲着门,江澄可的侍女琼稚开门将她迎入,江澄可斜靠在榻上,脸庞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无神地垂着眸子,长睫颤颤。一见冯绥芸进来,眼中却又泛起柔光,光是绽开笑颜就好似费劲了她全部的气力,“芸妹妹来了。”
冯绥芸瞥了一眼桌案上稀糊糊的白粥,“今日厨房又只送了这个来给姐姐吃?”
小丫头洛儿不过十岁有余,趴在桌边低声啜泣,眼泪汪汪的,“是奴婢去厨房要她们才给的,那起子老妈妈们,可把奴婢一顿好骂。”
江澄可是冯家的表姑娘,是江南河道使的女儿,奈何父亲早早离世,她便随母亲前来冯家投奔姨母,这位姨母便是如今冯家的夫人许氏。如今江母新丧,冯家对江澄可这位表姑娘可再没什么好脸色了。而洛儿本是冯家的丫鬟,冯绥芸不用想都知道厨房里老妈妈们骂她吃里扒外的那一套话。
冯绥芸叹口气,靠着江澄可坐下,看她病容恹恹,着实不忍,“她们若是再这样作践姐姐,我再去厨房里闹上一遭也无妨。”
“好妹妹。”江澄可一把握住冯绥芸的手,那手上满是老茧,那是掌心握剑的印记,是虎口拉弓的印记,也是食指捻针的印记。江澄可就想起了上次冯绥芸因为打了那俩私下说闲话的小厮,被自己那个姨妈,冯家夫人许氏强添了多少针线活计做,“你这样闹下去也不是法子,我好赖也就是这样了,你莫要再给自己惹麻烦。”
不忍自家姑娘的挣扎,又顾着冯绥芸的面子,江澄可的贴身丫鬟琼稚思量了片刻,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方才道:“姑娘,依奴婢看,待姑娘大安了,咱们还是回淮安去。虽然咱们老爷、夫人不在了,可到底还是咱们自己家的宅子,咱们自家的下人也都还在,姑娘想怎样便就怎样,总比在这里看人家的眉高眼低要来的痛快。”
冯绥芸清楚自家叔叔婶子的恶行,亦附和道:“姐姐,琼稚说得对,冯家没什么可留的了,你和我不同,不必守在这里受罪,你是江家人,一走了之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你若当真想走,我自有法子帮你。”
江澄可并没有惊诧于琼稚这个大胆的想法,她紧紧握着被子一角,似要狠下心来,终究却又不忍如此,微微偏过头去,怅然道:“我晓得你们的意思,我又何尝没动过这样的念头?你们冯家满府上下都容不得我。只是一来我本是一介孤女,父母都不在了,再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了,外面又是连年的战乱,出去了,又该如何安生?二来,……”江澄可说着,低下了头,原本惨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片绯红,情急上来,又是一阵咳嗽。
“妹妹走不得!”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却见走进一位富贵雍容的公子,玉面宛若傅薄粉,朱唇犹如画胭脂,身上穿着蜜合色绸缎褂子,用珐琅腰带束了腰,下垂着一个荷花香囊,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摇曳。他通体贵气气派,正是冯家三公子冯奕辰。
“三哥哥。”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