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又笑了,自嘲,无奈,“你让我再从头一模一样地过一辈子,我也不要,你还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啊。”

“不过那首歌怎么唱来着?要么飞翔,要么坠落,这就是展翅的代价,想好代价,黎佳。”

她说完戴起眼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还有,好好把握老顾,他不错,这年头能用不错形容的男人不多了,男人都要脸,你那件事呢,我作为女人来讲可以理解,但对他而言那就是把脸扔地上踩,就这还牵肠挂肚呢,”她咧开嘴坏笑,“比跪地上喊我爱你可丢人多啦!”

“不过他老早就要调了,你知道吗?”王行长圆圆的眼睛在老花镜后更大更圆,很萌。

“哦我知道,”黎佳挠挠脸,“他跟我说了。”

“对对对!就上次,你还记得吗?老行长带着人来咱们这里视察工作,哼,老头子六十岁了还骚唧唧地戴条红围巾,那一次是他退休前最后一次下基层,说好了给老顾升一级调到黄浦,他也答应了,后来怎么又说不去了,也好也好,现在去也好,离这虎穴龙潭远一点。”

她说着抬腕看一眼表,“哎呦都六点半啦!我要回去送我儿子上课去了!”抬头对上黎佳的脸,“你也早点回去吧,后面两天好好休息。”

“希望我们不会太早告别,黎佳。”她笑着冲黎佳眨眨眼,“这一句也是真诚的。”

……

黎佳坐在地铁上,抱着包和衣服,疲惫得眼睛都睁不开,手里还拎着早上没吃完的包子,想着回家热一热凑合着吃了就睡觉,QQ 音乐的播放列表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她东张西望一下,像做贼似的打开张信哲的《过火》,音量放小,再放小,尽管她戴着蓝牙耳机。

“让你疯让你去放纵,以为你有天会感动,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一直听到:“既然爱难分是非,就别逃避勇敢面对。”她打开微信,看着一个礼拜之前收到的那个死亡笑脸,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王行长让我把你送她的烟酒还给你。”

发完了才想起不对,他现在应该在培训,而且……她想起老东西在夜色里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连回一下头的意思都没有,就感觉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

可现在撤回不就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么?

好在她说的是正事,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息了屏继续听音乐,听得迷迷糊糊快睡过去了,感觉手机在手里震了一下,打开看,是周行知,是他们继第一次重逢后的第一条微信,还是一张照片。

一只很可爱的小羊崽,鼻子和耳朵都是粉色的,浑身毛发像白绸缎一般泛着柔光,耳朵软趴趴地耷拉着,包住小脸,眼睛都没睁开,看起来笑眯眯的,被穿着蓝色工装的人抱在怀里,但看手,和手上的劳力士手表,应该是周行知亲自抱着的。

“原来这么可爱啊……”黎佳嗫嚅着小声说,她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小羊,娇柔得好像一碰就化了。

“好可爱啊!”她发一条微信过去,“我可以当头像吗?”

对面很快回复了一个呲牙大笑的表情,“当然可以啊!下次来你还可以抱!”

黎佳一想到那软糯糯的触感,她抱过迈克,小时候的泰迪狗已经巨可爱了,但也比不上小羊的万分之一,她想象着那热乎乎的小身体在怀里的感觉,觉得兴奋得不行,困意全无。

她换了头像,换头像的功夫就感觉手机又震了一下,再返回去看,周行知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还是一张照片,晴空万里,洁白的校舍前,塑胶跑道上一排人站着合影,女孩子们站第一排,男孩子们穿插着站在第二排,周行知在第二排最中间站着,人高马大的,占了很大一快画面,但那一身土豪风装扮没了,估计是工作日拍的,穿着干净规矩的白衬衣。

“小梨子的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