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觉已经很久没有闻到那股工业合成的香味了,它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不留,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像她当做挚爱珍宝的那架钢琴上落的浮灰,一擦就没了,珍宝还是珍宝。

“少抽两根吧,顾俊。”她闭着眼说,嗓子又酸又痛,话一出口就是哑的。

“嗯。”

“你还好吗?”

她睁开眼看他,他背对她坐着,只能看见没梳过的头发,他的头发很硬,乱糟糟地捋在脑后,白发再也藏不住,她只能隐约看见他的睫毛,很慢地眨一下,

“好。”他说。

“嗯,”她笑了,“没有我,你和妍妍都会好起来的。”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胳膊,他身上的灰色毛衣是她给他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这毛衣你还在穿,”她的杏眼在关了灯的客厅里荡漾着水光。

“是好的,为什么不穿。”他低头看抚在他胳膊上的手,平静得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买这件毛衣是为了配货,”她噗嗤一下笑了,“为了一个包。”

“无所谓。”他收回目光又背对她,任由她的手摩挲毛衣那柔软的绒毛,“上班也不能穿什么好衣服,人家看了有想法。”

“嗯,”她放开手坐起来,坐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们对面的电视机。

窗外蓝色的烟花亮了又冷,接着是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照亮了电视机上倒映出的两张脸,像坐在大红灯笼下。

她看着自己消瘦的脸和睡得凌乱的头发,“那包我卖了,所有包,没拆的化妆品,我都卖了,卖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东西原来那么不值钱。”

“无所谓。”他说,“反正钱赚了就是花的。”红色的烟花也冷了,在屏幕变黑之前他看见身旁的脸转向他,吻上他的脸,他感觉两瓣儿软糯的肉贴在他脸上,滚烫,带过来一股毛绒绒的味道,那味道越来越近,覆上他的唇角,“狐狸精给你下药了?”他突然想起老伙计沈卫国那张嘲讽的笑脸,感觉柔若无骨的胳膊揽上他的脖子,湿润的鼻尖磨蹭他的鼻尖,她的脸又湿又咸,冷冰冰的。

“对不起。”她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哽咽得破了音,潮湿的水汽喷洒在他皮肤,热烘烘的,柔软又香甜,比哪一次她跟他掀桌子吵架骂他根本不爱她,后来又磨磨蹭蹭凑过来跟他说的“对不起”都要可怜。

他看见自己的手抚上她的脸,她绵软的头发扫过他的手背,她软得快要融化的舌头也是甜的,他舔舐掉所有咸涩的时候她埋在他颈间发出第一声颤栗的喟叹,

他伸进她层层叠叠的衣底,覆上挺翘饱满的果实,那果实散发着勾魂摄魄的淫靡气息,她的身体和她朦胧的泪眼一样柔软又湿润,像一片温暖的沼泽,紧紧裹住他不放,将他越陷越深……

他粗重的闷哼在她耳边起伏,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她闻着他被汗液蒸腾的独属于他的体味,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看着窗外的烟花和眼泪融化成一滩杂糅的色彩顺着起雾的玻璃流淌……

灭顶的高潮到来,又褪去,她等眼前的白光渐渐散去,看清黑暗里的茶几,电视,花瓶里的玫瑰,埋在他颈窝闻着咸湿的气息,心跳在黑暗里狂响,她抬起手摸他胡子拉渣的脸,深陷的眼眶,他的脸是湿湿的,眼眶像一个蓄水池,蓄满了水,“你出了好多汗。”她闭着眼睛笑。

他仰着脖子枕在沙发上,望着裂缝的天花板,双手还将她搂在怀里,手掌下意识意犹未尽揉捏她丰满柔嫩的臀,人在幸福时总会感到同等程度的痛苦,完满的感觉被他搂在怀里,可他心里裂了个口子,恶魔尖利的笑声从那口子里涌出,带出黑暗剧毒的瘴气。

他突然笑了,“他说你喜欢在上面,”他嗓子哑得像破锣,每一个字的发音都不在调上,“我都不知道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