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时候都没有任何预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来啦?”

“嗯。”黎佳系好安全带,呼吸下意识停了一瞬。

“刚送我女朋友去上班,抱歉。”他摇下窗户散散气。

“没有,挺好闻的。”黎佳细细嗅一嗅,不是花果香的腻,也没有檀香那么冲鼻子,淡淡的清冽的香气,让人想到幽静的月光。

“喜欢吗?”他们开出来就遇到了红灯,他停下车后看向她,“送你一瓶?”

“不用,谢谢。”她目视前方打个哈欠,他笑笑,没说什么,绿灯亮了,车子无声启动。

“我的香水味被她闻到了怎么办?”

“都说了我们在开放选择阶段,婚约之前没有任何契约。”

“嗯,你们……很理性,我是说不吃对方的醋,这一点还是很难做到的。”

黎佳目视前方思虑片刻,还是困惑地蹙起眉心。

“吃醋纯粹就是浪费时间精力,和患得患失地担心对方被人抢走相比,我和她还是更重视精力的储备,毕竟工作强度在那儿放着呢,而且……”

他看着前方笑一下,“感情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对她也一样,结婚说白了是为了繁衍后代,需要双方的基因都足够强大,不光脑子,相貌也同样重要,就冲这一点我们就不会吃对方的醋,因为我们就是彼此的最优解,其他人只是消遣罢了。”

他说完停一下,确认似的问:“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黎佳望着窗外摇摇头。

“生气你可以说出来。”

“不会。”黎佳回头看着他,再次认真地摇摇头。

“为什么?”他很快看她一眼,嘴角含笑,“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喜欢一个人就会没完没了地生气,查手机,摔东西,吵架,以前一个女的就是,把我电脑砸了,到最后不还得赔?蠢透了。”

“因为我很清楚你是什么人啊。”黎佳不再看他,转头望向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们所在的高架几乎将全上海的霓虹尽收眼底,他们谁都没有不祥的预感。

这样宁静的夜晚,高架上路灯明亮,路况良好,谅谁也不会想到一年后的圣诞节他们中的一个会命丧于此,而即便到了阴阳两隔的那一天,他们都未曾认真看过彼此。

至于究竟是谁对谁不起,不好说,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黎佳对陈世航还是有一些歉意,毕竟她口口声声爱了他十二年,可她在葬礼前一天流的泪还是因为怜惜自己。

她的爱廉价且脆弱,用菲茨杰拉德的话来说,活得太粗心了。

但总的来说黎佳跟陈世航的相处是融洽的,毕竟人死了,你没法儿去问他对这一段露水情缘作何感想,或许他也跟别人提起过她,或轻描淡写或不屑一顾,这谁知道?

至少黎佳觉得还算融洽,对他的一些逆天言论也表示理解:

“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自己好,过更好的生活,有更完美的后代,人为自己好永远没错,而且你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想清楚了才继续的,所以不会像你说的那个女孩儿一样。”

“嗯!”陈世航赞许地连连点头,“你比我想的聪明一点,”他笑着抚摸一下她的膝盖,“也更乖。”

黎佳看着他的侧脸,还是有些恍惚他在十二年后就这么出现了,只不过当时的她还没有彻底领教命运的吊诡。

别说她了,连陈世航那引以为傲的聪明大脑应该也预料不到他自己会在三十一岁生日那一天命丧黄泉吧?

人再聪明又能如何呢?

“我说过我对你没有希望。”黎佳低头看着手上的婚戒,“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