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一跤,没事。”
“哦。”
“这箱子放这儿你不摔跤吗?”
他看着她说:“我睡妍妍房间。”
“哦……对。”黎佳用手揉一把脸,她都忘了,他们已经分房睡很久了,妍妍也很久没跟他们在一起了,就在她和顾俊摊牌以后,而她竟然是在和陈世航分手后才和他摊的牌,那之前顾俊一直和她同床共枕,只是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碰过她。
那明明只是一次就诊,她看见了陈世航留给她的手机号,那之后一夜未眠。
“你怎么了?”顾俊贴着她的身体问她,“还不睡?”
他已经睡了一觉了,声音沙哑,闭着眼又问她:“胃疼?”她没回答,他凑过来枕在她肩膀上,发尾沾着洗发水的香气,迷迷糊糊探进睡裙慢慢地摸她的胃,掌心一点点变烫,一点点往上,力道变大,喘息也变得粗重,压在她身上时他像在跟她解释一样说“我们再要一个吧。”……她就这样像太空中被撞碎的星体残骸般在混沌中被抛起又跌落,耳边是他咬着她脖子压抑住的呻吟,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她看见了一双眼睛,那时候他还很小,有婴儿肥,礼貌地跟围着他的阿姨叔叔聊天,笑得眼尾弯弯,睫毛像女孩子一样长,跟女孩子一样白,又好看学习又好的男孩子,没有瑕疵,一定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以后的人生也是一片光明的坦途,所有人都喜欢他,她也喜欢,但他只跟她说了一句话,第二句话就走神了,眼睛看着别处,脸上却还是笑着的。
画面一转就到了诊室里,他阴柔的凤眼透过眼镜专注地看着她,还有他诊室门口的三个字,
“陈世航”。
耳边的呻吟猛地变响,动作也粗暴得像控制不住力道,“你今天怎么回事?”顾俊喘得说话都断断续续,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在已经开始的悔恨中迎合他,亲吻他汗湿的鼻尖和喉结……
那之后顾俊食髓知味地缠着她好几天,“又不是排卵期。”她玩笑着推拒也甩不开他的手,事后他搂住她的肩膀,等呼吸一点点平复,望着天花板笑她“三十如狼”,可她再也没有怀孕。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甚至觉得那一串电话号码是她胃太疼了发的癔症,她像往常一样上下班,中午点一份外卖,晚上喝一罐酸奶,顾俊回来得早会简单做一些煮菠菜煎蛋之类的吃食,一般是晚上七点多,她也一般在电脑前写作,一开门还没听见顾俊的声音,就先听见女儿响亮得把整栋楼的感应灯都惊醒的笑声或哭声。
“妈妈!”她不允许妈妈没有一开始就迎接她,一边大声质问着“我回来了你人呢?”一边冲进书房一把拍上电脑,又拖又拽地把她赶出来,黏着她到客厅看《熊出没》或者《喜羊羊》。
“好无聊。”她在女儿身边说,女儿毫无反应,还是笑得又尖又响。
看好了时间也很晚了,她端着盛满菠菜和鸡蛋的碗发呆,电视机屏幕黑着,顾俊终于从书房冒出来,把已经留着口水睡得脸蛋通红的女儿抱去她的小房间,一三五要洗澡的日子还要催着她去给女儿洗澡,“你在干什么?动作快一点,妍妍要睡觉了。”
浴室里女儿还是又拍水又尖叫,她已经中班了,但还是没办法集中精力,只在偶尔心血来潮时画出被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们集体夸赞的画,挂在幼儿园的走廊里。
顾俊给那张画拍了一大堆照片,每一张都一样,只是角度有一点不一样,全存在他手机里,他的手机里除了和客户还有领导的合照,就只有女儿,黎佳出镜也是陪着女儿出镜,大多都是蓬头垢面地穿着睡衣。
但这样令人骄傲的成果很少,大部分时候妍妍画到一半就不画了,在黎佳看来有些画得还是相当不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问她就是不想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