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看去还是不如你盖的。”黎佳喝一口汤,午后惬意的阳光晒得她眯起眼睛,笑嘻嘻地冲身边的周行知吹彩虹屁,然而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笑,埋头唏哩呼噜干完第二碗面,意犹未尽地喝几口面汤,放下碗,抽几张纸擦擦嘴,递给黎佳几张,像晒太阳的大狮子那样微阖双眼,看一会儿对面的学校,转头看向黎佳的脸,金色晶体一样的眼睛随着她眼睛的转动缓缓移动,懒洋洋的,像追逐一只跑不快的兔子,“咋样啊最近?”
“挺好的啊,”黎佳低下头擦嘴,“一下飞机就丁零当啷一堆短信,稿费,说实话我现在专职接画稿也能勉强养活自己,挺好的,我觉得,虽然不是那么喜欢画画。”
“文章还在写吗?”
“写啊!”黎佳把《月辉》连载的事跟周行知说了,他也挺高兴,“那你要好好写呢,机会有时候就那么一次,没了就没了。”
“嗯,不过这样一来就很累了,”黎佳不好意思地笑,“我是说又画又写,还要上班,真是像陀螺一样转。”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周行知专注地看进黎佳的眼睛,“那和他呢?和好了?”黎佳可以在他清澈得近乎透明的金色瞳仁里看见自己的脸。
“……没有,”黎佳望着自己在他眼睛里阴郁的脸,“我估计也没法儿和好了,”她低下头,“我说什么做什么,到最后一步他就是不肯原谅我。”
周行知收回目光望着午后寂静的操场,空气里热浪滚滚,红色的塑胶跑道被晒出了焦油,篮球场和足球场空无一人,他望着刷了绿漆的篮球架,忽而笑了,“还记得小时候不?就这个点,下午,和十四班打篮球赛,你喜欢他们班班草,人家不理你,你就眼巴巴盯着人家看,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我是咱班主力,全场就我一个人上分,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让你帮我拿个校服都像要了你的命,得空就给我往地上扔。”
“哼,我看你也挺记仇。”黎佳一脸懊丧地趴在桌上,脸朝外,看着回民小孩儿扎堆踢毽子,把自己蜷成一只虾米,“你们男人都挺记仇,心胸开阔都是假的。”但说完了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于是小声承认错误:“但还是我的错,我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行知低头哼笑一声,认命似的点点头,一拍腿站起来,伸个巨大的懒腰,“好啦!五一才第一天,要死不活的干散呢?”
“走吧!”他原地扭扭脖子活动一下筋骨,自觉温柔地轻拍一下黎佳的胳膊,啪的一下把黎佳拍了个激灵,“娃娃们今天都不在,我意思是先安顿好你,明天再去看他们,你看咋样?”
五月的西北还是沙尘肆虐,眼见着中午还万里无云的晴空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已经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过来,混合着零星的雨点砸在车窗上,黄土转眼就成了黑泥,顺着玻璃流淌。
“要不我住你场里吧?”黎佳看一眼乌黑的天空,沙尘暴要来了,“哪有客人把主人赶出去,自己住主人家的。”
“主人家里可没主人,”周行知两手握着方向盘,无奈地笑,“我一年到头住场里,事情多着呢,尤其是母羊下崽子的时候,哪有空回家呢?我那家连蚊子都活不下去。”
“你爸爸妈妈……?”黎佳试探着问。
“他们?”周行知从鼻子里哼一声,“早就去新疆了,我爸身体不成,离不了我妈,所以我妈到哪他到哪呗,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嫌弃我妈是少数,在家里头吆五喝六的,现在,呵,乖得很!”
“也不管你了。”黎佳笑,觉得他就真的跟野孩子一样,小时候没人管,衣服鞋子乱穿,头发乱长,长大了倒是收拾得人五人六的,可说白了还是没人管。
“管我撒?这么大个大老爷们,除了没老婆娃娃,撒都不缺。”
“真潇洒啊……”黎佳深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