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抿一口,“我家不可能保他。”

“嗯,”黎佳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点点头,“他不应该被保护,宋家不该,连上帝都不该,”沉吟半晌,“我也不该被保护。”

“唉……还是有人保护的。”宋小姐握着茶杯轻叹一声,似乎也很惋惜,连这种女人都有人要保护。

“是我给你们行里写的举报信,以陈世航妻子的名义。”

她纤细的指尖轻点茶杯,“我之前给你打过几次电话,说实话也有犹豫,都是女人嘛,但说到底,就像你说的,这是你所作所为的代价。

之后你先生来找我,问我可不可以再写一封谅解书,态度不错,我想那应该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态度了吧,像他这个岁数,一个不高不低的中产,是最要脸的,我很同情他,但我还是拒绝他了。”

“葬礼上你还跟我道歉,”她笑得开怀,明眸皓齿,“你连应该跟谁道歉都没有搞清楚。”

“我和世航也没结婚。”她的笑容里真切地浮现出轻蔑,“他也太天真了,我只是需要一个孩子而已,他的基因还是不错的,智商,容貌,都合格,不过葬礼呢……我和家里人想了一下,还是以夫妻的名义办了,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

“我跟他明说了,本以为他会回去找你,但那一天你们反倒分手了?”

宋小姐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摇摇头无奈又唏嘘地笑,“他这个人,还是有西北人老实憨厚的一面的。”

黎佳以为自己会惊讶,可到头来只觉得悲伤。

陈世航和她坐同一列车来到上海,带着梦想昂首挺胸地下车,可到头来只是江浙沪上层阶级去父留子的牺牲品,是用完就丢的基因奶牛。

他灿烂的憧憬,他高考前梦到的更高更平坦的道路,他以为高考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却不知道天从来没亮,一切支撑他的东西,都不过是天上人一时兴起吹出来给他看的五彩缤纷的泡沫。

但她最悲伤的不是陈世航,也不是她自己,是那个人,她心里像木头一样,毫无知觉,只觉得手脚冰凉。

“好啦,”宋小姐欣赏够了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向后轻靠在椅背上,释怀地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世航走了,你也离婚了,这件事就画上句号了,谁也不亏欠谁,以后的路还很长。”

“哦对了,我听世航说你是作家,”宋小姐拿出手机,是三星手机,很薄,她轻巧地点了几下,把屏幕转过来给黎佳看,“看!我给你送了不少礼物呢,是真心喜欢你哦。”

“很有灵气,灵气是天赋,”她拿回手机,一挑眉,显出一丝挑剔的神色,“但有些情节也很俗气,老套。”

“但总的来说,比现在那些都市剧要漂亮得多,”她放下手机笑,“你看看现在电视里播的那些东西,是观众的审美降级了吗?当然不是,你随便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相比较而言我觉得你的作品还更值一点。”

“需要我的帮助吗?你这一本,”她指一指手机屏幕上连载了两年的那部作品,“不说大卖,稳赚不赔还是可以的,都算不上欠人情,原因嘛……”

她甜美地笑,“跟世航比起来,说实话我更喜欢你,这点小忙,举手之劳,就当是我出具谅解书了,你觉得呢?”

黎佳从悲伤中醒来,半晌后对她点点头,

“谢谢你,宋小姐,衷心感谢,但我觉得我不需要。”

“为什么?”宋小姐好奇地睁大眼睛,“有了钱,你可以过上相对宽松的日子,写作太吃灵感了,灵感枯竭了,不能迎合市场了,读者可不管以前多捧着你,该扔就扔,到时候你怎么办?银行……”她唏嘘地摇摇头,“你以后就知道了。”

“嗯,”黎佳笑了,平静地摩挲右手无名指的婚戒,“我也相信读者的判断,所以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