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唤“朕”，而是“我”，姜楹望着面前的人，好像自己被带回了少年时期，面前是意气风发的刘政，而不是如今少年老成经历沧桑的皇帝。

皇帝说，以后还是可以想从前那样，就把他当成哥哥。

姜楹点点头，适而传来李如君的声音。

舒夫人正在唤姜楹，才将两人拉回现实

皇帝拉开距离，姜楹微微福身，转身就要离开。

皇帝沉默着，目不转睛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任何变化举动，见她要转身离开，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脑中霹雳闪电火花乍起，伸手去想要抓住女人的手臂。

握住的只有柔顺的衣袖，衣袂翩然，没有半点留恋地在自己手心快速划过，女子好似一缕轻烟在自己面前消失，刘政什么也抓不住，恍惚梦中的海市蜃楼，都是虚无渺茫的。

他望着女子袅娜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其实刚刚姜楹一进入藏书阁皇帝就一直在暗处，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转移着，在不见光的角落里贪恋望着她的美好。

姜楹闻声寻过去，没有走多远，就看见李如君在另一角。

李如君容貌算不上美丽，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给人的感觉是山间的野花，不起眼，有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看到姜楹前来，她对人和善一笑。

姜楹福身，眉目舒然，面若白瓷，淡裙曳地，盈盈裙摆宛若夏日吐艳芙蕖，连福身作鞠都是优雅从容，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亏是皇帝喜欢的美人，李如君心想，脸上的笑意更盛，亲手执起姜楹的手，面带忧愁，关切地问候。

“这么冒然叫世子妃来可否唐突？”

“不唐突，能得到夫人召见是妾身的福分。”姜楹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方才皇帝也在藏书阁，是不是皇帝和舒夫人都在藏书阁，姜楹不免有些疑惑起来，舒夫人和皇帝明明就在不远处，可她刚进来为什么没有见到舒夫人，反而第一眼看到皇帝，到底是皇上召见她呢还是舒夫人？

姜楹又想起皇帝的话了，皇帝希望她别躲着他。其实她很笨，自认为聪明，皇帝就能看出来她在躲着他。

她不愿意看见皇帝，更别说是这么狭小的房间，还是有舒夫人，见到皇帝姜楹就不由想起皇帝前几次的失态，可为什么皇帝没有当初那么激动了，如今的皇帝见到她多半是冷漠疏离，就好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他真的只是想要把她当妹妹吗？

这不是姜楹所希望的吗？姜楹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姜楹也说不上来，她只能自我安慰，也许皇帝当时只是喝多醉酒。

李如君瞥见那一抹玄色的影子消失了。

今日是李如君自己请姜楹前来，询问古籍也是真的，只是没有想到皇帝突然到来，却又不跟世子妃说什么，好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如君也无法把握皇帝到底对姜楹是否旧情难忘？

她没有接触过其他男子，最多是家中长辈哥哥弟弟，更别说是爱，在穷苦人家看来能吃饱就是最大的事情，爱这个字眼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有的东西。

李如君知道皇帝对姜楹不一样，那种不一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孩童即使年幼，也能分清谁是对自己好的人，身在迷雾的人往往看不清就自己的真心。

两人面对面而坐，李如君面前放着一本太史公记。

李如君现在勉强认识一些字，其中太史公的文章还需要有学识的女官来教导，李如君勤勉好学，不耻下问，太后说她不会皇宫贵族礼仪规矩，她便白天学习宫廷礼仪规矩，晚上则抽出时间来念书。

“本宫愚钝，居然一篇文都读不顺！”李如君自嘲道。

姜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女子识字的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