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宁走进来时,见秋水和青歌正在收拾东西,他凝望着素色帷幔,不说话。
秋水收拾出红盖头,红艳艳,上头绣着精美的凤凰花纹,装点珍珠宝石,似天边的彩霞,熠熠生辉的光芒。
他顷刻间思绪飞快,似乎拉回那个新婚夜里,如潮水般汹涌席卷,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盖头底下的新妇,含羞待放,双颊似云霞绯红,长睫止不住颤抖,柳叶弯弯眉,娇若春花,娇花玉柔,怯怯羞羞,一双含情眼望着他,惹得他心头一热。
“郎君。”
“姜娘子,谁是你郎君啊?”
“郎君莫不是喝多了,连今日自己大婚都忘记了。”
她红唇微启,秋瞳剪水。
玉液斟满琉璃杯,二人共饮合卺酒。
是那惊鸿一瞥,扰乱了心弦,只觉得口齿缠绵。
他唤着她的名字,才饮一杯酒,怎么就醉了呢。
怀中的娇人含羞不敢直视,他知道新妇容易脸红,也深知她尚未喜欢上自己。
原本该是鸳鸯被里成双夜,顾砚宁却带着新妇吃起了宴席,喜婆欲阻止,顾砚宁招手让人离开。
屋内人群散去,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妻大眼瞪小眼。
他又记起那年冬日,下大雪,封山。
心系山中行宫的妻子,冒着瀑雪,亲自上山。
整个浩瀚天地,万山载雪,一片茫茫,硕风凛凛,他只远远望见那一抹红。
妻子似惊喜,红晕似施脂,扑倒他怀中,薄面含嗔,“你怎么来了?”
“郎君来接阿楹回家啊。”
“傻瓜,过几日我就回家了,你不用来接我。”
“但是郎君很想你啊。”
过往一切皆是空,镜花水月,一场幻境。
姜楹手上拿着鸳鸯交缠的香囊,里面正是两人相互绑成的头发。
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睇凝着他,伸手讨要,哑声道:“这些东西还是烧了吧,若是你来日再娶妻,必然看着碍眼。”
顾砚宁张张口,怎么会再娶妻呢,在他的心目中,妻子只会是她一人。
可惜他怎么开口也说不出来,说了又如何,只是更让阿楹为难。
“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嗯。”
他问道:“什么时候走?”
她说:“明天一大早。”
“我送你。”
“不用。”姜楹坚持,顾砚宁也没有强求。
两人现在和离,但并未着急公开,而在外人眼中姜楹也是离开回到娘家。
她收拾出来一些顾砚宁送给她的东西,想要还给他,又觉得不妥,只能让人收到箱子底,顾砚宁也帮忙收拾,把一些书籍装订好。
天一大早就套上马车,哪知顾雪芝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就见来来回回的家仆在搬东西。
对外只是说姜楹回娘家一趟,可是回娘家何必要搬这么多东西回去。
她觉得不对劲,便去喊来母亲。
顾老夫人听说了这事,眼睛突突直跳起,这岂不是要分开的样子。
连忙带着女儿堵住姜楹,厉声说道:“阿楹,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姜楹只是说:“夫人,我要回娘家小住一阵。”
“这,你也不必搬走那么多东西啊,是不是顾砚宁欺负你了,是不是?”老夫人逼问姜楹。
阴郁的姜楹蓄满泪水,压制着哭泣,只能低着头,声音细弱蚊声,“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情。”
顾砚宁从房内出来,把姜楹护在身后,“母亲,让她离开吧。”
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姜楹抬脚离开。
老夫人想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