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听她不作声了,有些忐忑。他知道阮月安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他也知道她父亲再婚她跟着她父亲的新家庭生活。阮月安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但他不确定阮月安愿不愿意听他主动问起。
在他想要开口道歉然后跳过这个话题时,阮月安开了口,她说,“我爸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为什么?”裴邵顿了顿,又问了一遍,“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不想告诉他。”阮月安笑起来,特别想捏他的脸,可惜捏不到。她捏着枕头继续说,“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告诉我爸的原因跟你不想告诉你妈妈的原因绝对不是同一个。”
裴邵不说话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玩偶。阮月安也沉默了一会,然后叫他的名字,“裴邵,我要去找我爸挨骂了。”
裴邵很喜欢阮月安这样叫她的名字,拖着长音叫他的全名,很可爱。他很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她说出再见之后,他也叫阮月安的名字,“我等你跟你爸爸说完……等你跟你爸爸说完之后我再跟你聊可以吗?”
阮月安答应了,笑呵呵地跟他开玩笑说也不一定会挨骂啦,我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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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被敲响两声,邵建安应了一声,从手中的信上抬起眼,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阮月安。
“坐下吧。”他说。
阮月安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她没带手机进来,就双手交叠在一起轻轻揉捏,眼睛看着他手上的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姑姑来的信,你要看吗?”邵建安捏着薄薄的信纸,看着她。
阮月安摇摇头。
邵建安也不强求,只是信中邵年华正好问起了阮月安最近如何。他放下信纸,摘下眼镜搁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以一个颇为放松的姿势开口跟她说话。
“最近为什么总回来的那么晚?”
“在跟朋友玩,没注意时间。”她说。
邵建安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问她,“是今天在学校门口跟你一块出来的那两个朋友吗?”
阮月安没正面回答,她垂下眼看着脚上的拖鞋,“以后不会那么晚回来了。”
邵建安皱起眉,“跟你一块从学校出来的那两个男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邵建安沉吟着点头,他的双手交握,手指在手背上轻轻敲击。
不知道为什么,邵建安在这时候会想起来曾经阮宁跟他说过的话,跟阮月安同样的话朋友。在他看到阮宁跟男性亲密,他问阮宁时,阮宁也是这么回答的。
只是当时阮宁的态度与她相比更加冷漠罢了。
轻轻敲击手背的手指停下,指尖落在手背上,他抬起眸子看阮月安。阮月安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看他面前的书桌。
他轻哼了一声,语带轻蔑地问她,“你会跟朋友那样亲密接触吗?还是说他其实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普通朋友?”
阮月安不说话。
停在手背上的手指又开始轻轻敲击。
邵建安看了她一会,问她,“你妈知道吗?”
“知道。”
这是阮月安今晚,乃至可以说是这辈子最后悔跟邵建安说过的一句话。因为邵建安忽然毫无预兆地生气起来,因为她的一声知道。
他松开手,坐直了身体,盯着阮月安冷笑一声。
这样的冷笑声阮月安很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的了。
“阮宁知道你早恋。”他以一个陈述句说。
他看着阮月安,又冷笑了一声,“你可真不愧是她的女儿。”
这话说得很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