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账里,传来?O?@的被子翻动音。

那个雄虫醒了。

当然,除非他是个聋子,那么大的嘈杂不醒才奇怪。

我猛地撩开床帐,床单黑,这个雄虫的头发也黑,身上盖在的被子也是黑。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愤怒,没想其他,把手伸进这一团黑色里,迅速摸到雄虫的肩膀,硬扯着将他拽起来。

我愣住了。

他很轻,超出我想象的轻,好像一团棉花。

我把他从被褥拽出,原是想看清脸,然后枪上膛,一切结束。

可,他太轻了。

我拽过头,他撞进我的怀中,软被从他身上滑落。

我看到了他的腿。

睡袍是米色,那双苍白的腿怪异无力地拖在被里,丝绸睡袍覆着小腿,令那两条并在一起的腿瞧上去如一条死去的鱼尾。

我隐约看到睡袍里的尾巴,雄虫惊醒了,呼吸声急促起来,手抓在我的军服穗带上,可那条尾巴并没有反应。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一切。

这个雄虫,是个残废。

腰部以下,完全丧失神经反应。

但,那双腿的肌肉没有萎缩,反而肌莹肉润,保养得像一个正常虫。

我的怒火不说戛然而止,也像台生锈的机器,卡壳了。

这时,这个雄虫突然把头枕进我的颈窝,呼吸轻轻,声音沙哑,没有疑惑,没有惊恐,平静如水,温水浇灭我的强情绪化。

“你今天有点粗鲁。”

“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先前愤怒烧头,用力地把他拽起来,雄虫撞进我怀里,现在贴得很近。

…近到,他说话时,呼吸和嘴唇一起吻过我颈侧的腺体。

“乔什?”

我和三哥的年龄只差五岁,我和三哥长得非常像,唯一区别我们的是瞳色。

他的眼睛是青色,我是蓝色。

雄父很喜欢这个基因巧合,为我取名约书亚,小名昵称和三哥名字的昵称是一个发音。

我也很喜欢这个巧合,三哥也很喜欢,我将强大的三哥视为我的另一个虫生未来,仿佛,我在这个世界热烈灿烂地活过两次。

所以,三哥的性格转变令我愤怒无比。

可现在,真相却是这样。

一个残废怎么可能控制骄傲狂妄的哥哥。

我的视线僵硬地从他无力的腿往上看,看到同样白的手,看到雄虫肩头凌乱散着的黑发,发如绸,如云似雾,莹辉着千金保养的珠泽。

我看到他的脸,轻凝的眉下有一双暗淡无神的黑眼睛。

我看到他的唇,唇色偏白,唇纹明显,下唇有一条陈旧小疤。

他枕在我肩窝,放松、脆弱、信任。

床上用品一应全黑,只有他是白的,白色的肌肤,白色的睡袍。

乔什科?华沙的声音从我记忆深处爬出来,快乐地讲述一个诅咒:

等到那个时刻来临,你见识到那一刻,你会知道的。

那滋味,没法说。

你的身体,你的思维,你的手指和大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

他像一颗珍珠。

令我感到饥渴。

“乔什?”

他抬手抚摸我的脸,真正疑惑起来:“你怎么哭了?”

“我兄弟死了。”

久久后,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