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临回神时发觉时间流逝得很快,他仍然面对一样的街道,一样的风景,一样来来往往的车辆。

只有祝京儒这个人不一样。

又一个夜晚来袭,打烊关店一如从前,柏青临忙碌了整个白天,神态隐隐浸着颓废,走下台阶时吐出烟圈。

没把祝京儒那句跨年夜的邀请当过真,所以毫无期待。

可当那辆招摇的银色车辆停靠在他身边还顺势摁了摁车喇叭时,柏青临停住脚步,再次看见那只戴银戒的手搭在车窗边缘。

祝京儒头趴在车窗笑容如初,面容压根不像三十多岁,眼神清澈,太过于赤诚热烈,他传达给每个人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想做什么事都会付出行动。

“文南的梅花今晚要开,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柏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柏青临抽完那根烟,眉头微蹙,烟灰一簇簇跌落,他默然站在车旁,祝京儒坐车里眼巴巴地等。

良久没得到回答,祝京儒肉眼可见有些沮丧。

柏青临抬眼缓缓打量,莫名感觉乏味的东西被驱散,愉悦逐渐蔓延,他轻轻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雪地里他回答祝京儒,“走吧。”

因为想去看花,所以立刻就出发。

这是柏青临被祝京儒带着做了人生第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出格又荒谬,祝京儒才不管这些,他随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扔到副驾驶。

柏青临双腿搭着尚有体温的围巾,掌心控制不住摩挲,他目视前方,胸膛堵着的那口气彻底消散。

穿过跨海大桥,再上高速公路,短短三个小时开出南海,抵达文南的山脚。

祝京儒穿着冲锋衣,后备箱装备齐全的很,下车后递了根登山杖给柏青临,“等会路滑。”

柏青临低头注视祝京儒微翘起的头发,指腹作痒,“自己拿着。”

祝京儒:“我也有一根。”

柏青临还是没忍住,抬手将祝京儒的头发压下去,转身便沿着山口走。

祝京儒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追上去时问,“柏哥,你刚摸哪呢?”

“头。”柏青临语气平淡反问道:“不能摸?”

论流氓祝京儒不能输,浪话说来就来,“能,想怎么摸怎么摸。”

柏青临嗯了一声。

祝京儒耳朵红得要命,暗骂自己没出息。

上山路上,他们途径参天的古树,蜿蜒的藤蔓,奇怪的植物,逃跑的松鼠,覆盖的苔藓……祝京儒如数家珍挨个挨个和柏青临说,好奇心浓郁,一个没影就跑去挖十几个蘑菇,再用野草扎起来弄成捧花。

柏青临本还能忍耐,但看见人爬上树杈扮鬼脸,他干脆关闭手电筒,声线平静没有起伏,“下来。”

祝京儒立马听话。

柏青临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言不发。

祝京儒乖乖擦掉泥巴,摊开手给人检查,“柏哥看,干净了。”

“握紧,不准松开。”丢下六个字柏青临继续走,登山杖成了他约束祝京儒不胡乱跑来跑去的工具,两个人一个握前端一个握后端。

很快登上山顶,正好天公作美。

漫山遍野的腊梅一夜盛放,今年第一次花开,气味沁人心脾。

祝京儒照着路带柏青临穿梭其间,风应声而来吹动着枝干。

“好不好看?”祝京儒头发丝上沾染花瓣扭头问柏青临。

柏青临忍不住伸手拂去那些花,随后故意走到祝京儒前头,像是懒得理会人,实际上擦肩而过瞬间,他接住了从祝京儒肩膀掉下来的花瓣。

很轻,很柔软,也很香。

山顶陡峭待不了很久,下去时恰好半山腰遇见一颗大树,上面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