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没有丝毫异常,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不假思索地剪开了玩具熊的脑袋,一个黑色的球形物品从里面掉出来,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她扔掉玩具熊,发疯似的拆开寝室里所有薛繁送来的东西,挂钟、玩偶、盆栽、穿衣镜、台灯、吉他……最后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地上凌乱地扔着从各种东西里掏出来的隐藏摄像头,不同款式,相同品牌。

足足十三个。

视野范围从床铺到衣柜,连洗手间都不曾放过,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事无巨细地监视着她的生活。

只要她踏入这间寝室,就有十三只眼睛代替他看着她,记录她的一言一行,汇报她的一举一动。

怪不得,他知道她一下午都不在寝室。

怪不得,他等到今夜才来兴师问罪。

这就是她相处了六年的人。

这就是她义无反顾去爱的人。

这就是她……不忍心伤害的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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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予秀穿好衣服,打车直奔博揽传媒所在大楼。

薛繁曾经说过,有她的地方才叫家,如果她不在,他不会走进那套房子。

她借口回来取工牌,用一包烟让值班保安替她刷了闸机门,然后走进电梯,按了去十五层的按钮。

这栋写字楼十层往上都属于博揽传媒,十五层再往上走便需要乘坐专用电梯,专用电梯采用人脸识别与指纹相结合系统,只有录入过五官或者指纹的人才能进入。

总经理办公室在二十二层,薛繁曾经替她开通过人脸识别,方便她随时随地自由进出。当初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曾经弃之不要的“优待”,有朝一日真的会提供莫大的便捷。

两年前刚拿到学士证的那晚,薛繁第一次将她带来这里,他牵着她的手对她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他们会在这座城市有个家。

当他俯身亲吻她时,她是真的想过要与他共度余生,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答应了他的要求。

进入他的公司,挂个不痛不痒的闲职,每天车接车送,躲在温室里,不用经历任何风吹雨打。

可是当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此刻站在这里看到的所有风景,都是薛繁赋予她的,她不费吹灰之力登上了最高点,可是未来迎接她的,都将是下坡路。

如果她真的答应了他,那就是失去姓名的“薛太太”,没人记得她叫童予秀,没人知道她一路走来,跋涉了多少山水。

于是她推开他,坚定地拒绝他,果断地回答他。

“我要考研。”她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毅然决然地走向了相反的路,哪怕满地荆棘,刺破皮肤流出的鲜血亦能滋养土地。

她不要冠别人的姓,她要走自己路。

壮志豪情言犹在耳,回看这些年的自己,却只觉得荒唐可笑。

一次又一次的退让与忍耐蹉跎了她的棱角,虽然没有失去姓名,可也失去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童予秀,不该是这样的。

依旧是熟悉的布局,中式装修风格在黑暗中更显压抑,月光透过落地窗,地毯上的影子被拉得极长。

总经理办公室门虚掩着,童予秀还未靠近,里面便传出了熟悉的声线。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对方似乎正在打电话,童予秀脚步一顿,推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着什么急?薛臣还不够你操心的吗?每天忙公司的事就已经够烦了,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堵了。”

不知道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