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螺旋桨的噪音变得越来越遥远,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似乎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

她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早点说出那句不敢说出口的话。

英明神武的宋老板死在三十五岁这一年,虽然凄惨,却也壮烈,虽有遗憾,却不后悔。

保护了想保护的人,做过了最想做的事。

何必悔恨,何必不甘。

安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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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出发的那一天。

两张并排的座位终究等来了各自的主人,不早不晚,不快不慢,一切都恰到好处。

“先去巴塞,再从巴塞港口坐邮轮去帕尔马,之后是法国、意大利,最后回到巴塞,转机回国。”宋予拿着打印好的纸质行程,孜孜不倦地向柯奕烜介绍,“十天,三个国家,六个城市,每天去的地方都不一样,你要是觉得累,我们也可以待在船上不下去,反正里面玩的东西很多,想做什么都可以。”

飞机进入滑行状态,周围乘客有中有外,四处都是不同的语言。

柯奕烜眉眼冷淡,听不出情绪地说,“知道了。”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不记得了。”

“厕所是 Ba?o,房间是 Sala,餐厅是 Comedor,”宋予锲而不舍地道,“在邮轮上面记住这三个词就够了,要是记不住就说英语,你英语应该挺好的吧?”

英语是香岛的第一语言,既然柯奕烜的生父是香岛人,想必柯奕烜的英文也不会差。

“能交流。”

“那就够了,你办国际流量了吗?”

“没有。”

“我开热点给你,邮轮上也有网络,到时候给你办一个。”

之前去布达佩斯办的早就过期了,这次出行又太临时,柯奕烜压根忘了这回事。

他本想说不用了,可是这样就意味着他与宋予必须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否则热点便会失效,再次考虑之后,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宋予转头笑着打量他,“有没有一种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有。”柯奕烜实话实说。

“不用害羞,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以身相许就可以啦。”

柯奕烜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方才轻松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予总算是感受到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不尴不尬地岔开了话题,“休息会儿吧,要好几个小时呢,等到了中转站我叫你。”

柯奕烜找出遮光眼罩戴在了头上。

就在他将睡未睡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衣袂摩擦的声响,随即听到低哑的道歉,“对不起啊。”

他下意识放轻呼吸,听到宋予在他耳边说,“那天我不该就那样走掉,我只是有点害怕。”

柯奕烜闭目等待了许久,直到被困意侵蚀,都没有等到接下来的话。

他始终不知道宋予在害怕什么。

就像宋予始终都不知道,他想要的全心全意和永恒不变,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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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航班抵达巴塞港口。

邮轮隔天下午六点驶离码头,最迟下午三点便要登船,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有宋予这么个语言小天才在,柯奕烜完全不用考虑交流问题,二人乘坐机场接驳车到达酒店,不消片刻的功夫,宋予便已经办理好了入住。

电梯里,宋予对柯奕烜说,“明天去兰布拉大街好不好?听说那是欧洲最美的林荫大道,到处都是悬铃木。”

兰布拉大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