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柯仕文手机里的照片,里面的女子众星捧月,少了他一个,也依旧有大把追求者,甚至只要她想,就连久病瘫痪的人都能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宋予说喜欢他,他是相信的。
可他也相信,她曾经喜欢过林藏声,喜欢过顾巍,喜欢过许宴之,或许还喜欢着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否则又怎么会在跨年夜,跟不喜欢的人去酒店?
他相信她喜欢他,可是这份相信,不足以支撑他们的关系。
她的喜欢,是掌心的流沙,聚得快散得更快,她可以因为一句诗、一首歌、一幅画喜欢上一个人,也可以因为一句话、一件事放弃喜欢一个人,他没有文学造诣,没有艺术功底,说不出纹在胸口的名言警句,画不了藏在心底的油画葵花。
她是海里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辛可珊可以站在岸上静静陪伴她,但是他做不到。
他不光想打捞月亮,还想把月亮拥进怀里,让月亮的心里、眼里、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永永远远只能与他相伴。
然而,海太广,水太深,他不怕被淹死,却怕此生睁眼即永昼。
情感告诉他,跨年夜她在酒店停留的那半个多小时,足够与别的男人做许多事,就像今天如果他没回来,她也可以在卧室与薛繁做许多事一样。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如果她真想做些什么,不必刻意等到他不在,如果她真的只把他当作情感慰藉,不必反反复复说喜欢。
感性与理性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如果再不回来看看她,他迟早会被折磨到发疯。
可是当再次见到她之后,理智与情感也并没得出个结论。
怪他太贪心了。
人总是得陇望蜀,有了木盆要房子,有了房子要宫殿,有了宫殿却还是不满足,妄想成为海上霸主。
或许……他该收起贪得无厌的心思,毕竟最开始的愿望,仅仅是希望能够与她相伴一生,所谓唯一,所谓偏爱,都是海市蜃楼,梦幻泡影。
既注定成空,又何必奢求?
“我没有要走,”柯奕烜握住腰间的手腕,声音冷淡而镇静,“只是想出去买菜。”
他离开了这么久,冰箱里的东西肯定早都坏了,要不是到了饭点,他甚至还想请保洁先做个深度清洁。
最重要的是,先把卧室的地毯扔了。
他有多淡定,宋予就有多尴尬,讪讪地松开手,“哦……那你去吧,我去卧室睡一会儿。”
她已经到了快站不住的地步,等柯奕烜走了得赶紧找药吃。
“你怎么了?”
“……嗯?”宋予强打起精神,“什么怎么了?”
她脸色异常苍白,显得唇色越发鲜艳,柯奕烜自然能察觉不对。
他抬手在她额头摸了一把,视线掠过地上的空酒瓶,不禁眉头紧锁,“发烧了还喝这么多酒?”
“没多少,才三瓶而已……”
宋予说着忽然眼前一花,柯奕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人打横抱起来走进了卧室。
他穿着鞋踩上地毯,将宋予放在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我去拿车钥匙。”
“别,”宋予抓住他的手腕,“我不去医院,就是胃有些疼,吃颗药就没事了。”
半年之前,医院大厅满地都是血,宋予裹着左手坐在病房里,当被问到手怎么样了时,她说的是没什么感觉。
她从不轻易说疼。
如果疼,必是超出寻常百倍千倍的疼。
柯奕烜抽出几张纸巾,替宋予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动作是与眼神截然相反的温柔,“为什么喝酒?”
“宋洁出了点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