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枪是个细致活,陈则眠做得很认真。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拆下来的枪械零件摆了满沙发,陆灼年和他的距离不算很近,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陈则眠修长洁白的脖子和冷清立体的侧脸。
陈则眠的睫毛纤长浓密,微微垂眸时会在下眼睑扫出一片明显阴影,像把细腻的毛刷,扫得人喉咙干痒。
身体开始产生些许不适感,但尚未达到需要吃药缓解的程度。
气温仿佛在升高,但陆灼年很清楚那只是错觉,办公室内的恒温系统稳定运行,无论冬夏,温度常年保持在20摄氏度,比别的房间低了24度。
太温暖的环境会让他容易烦躁。
比如现在,陆灼年就感到一阵燥意,与气温无关,是因为陈则眠。
因为陈则眠太听话。
会听他的,但也听萧可颂的,愿意跑遍大半个京市给萧可颂买齐那几样小吃做夜宵。
陆灼年开始后悔没有认真对待那晚的牌局,也后悔在叶宸出让‘夜宵权’时没有和萧可颂竞争到底。
当时,他只觉得那都是些很无聊的东西,却没想到再无聊的事情,只要和陈则眠沾了干系,就都能轻而易举地牵扯他的心神。
在陈则眠把许劭阳过肩摔扔出去,摔断许劭阳三根肋骨的那天,陆灼年还在好奇陈则眠究竟能惹出多少事,也好奇这个人到底还能造成多大影响。
现在这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更让人不悦的是,陆灼年逐渐意识到,陈则眠和萧可颂关系亲近,即便萧可颂没有获得‘夜宵权’,陈则眠也会替他去买小吃。
陆灼年略感气闷。
人一旦气闷就容易昏头,一旦昏头,那就什么话都可能说得出来。
陆灼年突然开口:“我也想吃聚宝源的爆肚粉。”
陈则眠擦枪托的手微微一顿,转头朝陆灼年看过来:“你不是不吃外面的小吃吗?”
“”
陆灼年泰然自若,用反问掩盖了自己的开口失误:“谁说的?”
陈则眠总不能说是原书里写的,又隐约记得萧可颂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
在卖自己和卖萧可颂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卖萧可颂。
“萧少说的。”陈则眠斩钉截铁。
陆灼年面无表情:“他的话你也信吗?”
陈则眠难得迟疑了一下:“呃”
陆灼年点击鼠标,保存下只敲了两行字的论文:“走吧。”
陈则眠诧异地‘嗯’了一声,猫猫歪头:“去哪里?”
陆灼年行动能力很强,关了电脑站起身:“聚宝源。”
陈则眠看了眼办公室墙上的时钟:“现在才下午三点,而且这枪还没擦完呢。”
陆灼年拿走陈则眠手中的枪托,十指翻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三两下把拆解成一堆零件的HK.416复原成一把完整步枪:“擦完了。”
陈则眠沉默几秒,在质疑这是‘拼’不是‘擦’和震惊于陆灼年过于娴熟的拼抢手法之间,选择了相对狗腿的那个:“陆少你好快。”
“我了解这些枪械,”陆灼年侧头看向陈则眠:“萧可颂说你要武器参数做游戏,但你从来没问过我。”
陈则眠说:“老板你平时那么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而且我第一个游戏还在难产呢,射击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立项。”
“准备充分是好事,”陆灼年把步枪放到陈则眠手里:“闫洛最近在干什么,怎么都是你在干活。”
陈则眠接过步枪,锁回保险柜:“他不是在准备高考嘛,学得可认真了,刘越博正给他补习数学呢。”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