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睡着了,响起鼾声。
她自己下了床,出了病房,一步一步往新生儿科那里走。
那是 2002 年,当年出生人口 1600 多万,妇产科医院人山人海,国妇婴没能排上队,她建档在一家区级妇幼保健院里。
医院还是解放前的老建筑,不够条件做母婴同室,刚出生的孩子被集中托管在新生儿科,每天早上用双层不锈钢板车推出来,挨个儿发给产妇。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记不得费劲生下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就想走过去看看,虽然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经过护士站,她看到墙角蹲着一个人,认了认才辨出是田嘉木,正弓身在那儿对着笔记本电脑加班。电脑可能没电了,电源线插在墙上的插座里。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她,也有点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呢?”
“你怎么起来了?”
两人同时问出来。
“我怕在病房开着电脑影响你休息……”田嘉木解释。
凌捷笑了,也跟他解释:“我都睡一天了,有点睡不着,想去看看小孩。”
她还是不习惯自己已经做了母亲,不好意思说出“女儿”这个词来。
田嘉木也笑了,合上电脑,扶着她一起朝新生儿科走过去。
隔着一面玻璃,他们往里看,一只只塑料小床里睡着一个个小婴儿。
“哪个啊?”田嘉木问,只觉都长得差不多,除了粉色蓝色的包被之外,没有多少差别。
“那个。”凌捷指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