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其中几个男生看,一边看一边品评:“这个蛮好,那个也不错……”
“你在干嘛?”凌捷尴尬,嫌她太大声了。
徐玲娣教育她:“你现在上了大学,可以开始谈恋爱了呀,学校里敲定的关系最知根知底,好点的男孩子在毕业前都给人抢走了。”
“抢到了要干嘛?”凌捷问,这措辞让她想到菜市场。
徐玲娣理所当然地回答:“结婚咯,等到出了社会,哪还有好的剩下。”
凌捷目瞪口呆,仅仅几个月之前,她接到男生打来的电话都要被母亲盘问半天,怎么就突然快进到结婚了呢??!!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到了某种许可,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被算在“早恋”范畴里了。
除此之外,还得说一下那一年上海电视台播出的一部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
那是凌捷追看的第一部日剧,或者说从未有一部电视剧让她有过那种追着看的感觉,每天播出之前,她都会卡着点去有电视机的教室里守候,片头曲的前奏一响,便被调动起情绪,而后很珍惜地看着每一个画面,听着每一句台词,一集终了意犹未尽,又开始抓心挠肝地等下一集。
过后回想起来,她才发现这种感觉很难说清,究竟是来自于剧集本身的吸引力,还是她当时的年纪,或者所处的时代。因为剧情其实简单到平淡,仔细分析其中的逻辑,甚至有些奇怪。
那段时间,同寝室的几个女生总在争论一个问题,莉香到底怎么看上完治的?
大家最后达成共识,莉香对完治的喜欢,其实只是她自己的心理投射而已。
莉香想找个人谈一场恋爱,刚好完治出现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于是就是他了。她按下开始键,他才有了意义。她按下停止键,他们之间也就结束了。
凌捷疑心自己也是这样,因为上了大学可以谈恋爱了,因为想要试试自己是否真的没有恋爱的功能,又恰好遇到一个心动的人,于是就这样开始了。
她并不因此高高在上,因为她觉得田嘉木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就像他在总结陈词里说的那样,爱情可能被压抑,也一定会有苯乙胺三个月的爆发期。他们从未体验过,所以想要试一下。
但在一起的日子还是愉快的,晨跑签到,食堂吃饭,自习备考,他们做着所有校园情侣都会做的那些事。
当时 A 大的学生宿舍尚不供应热水,大家每天拎着热水瓶去锅炉房打水。像其他有女朋友的男生一样,田嘉木也开始给凌捷打开水,就连他学会的第一句上海话都是关于打开水的。
“到,阿里的起?”
“泡,开水起。”
每次听到他用宛如日语的断句和音调重复这一问一答,凌捷都会哈哈大笑。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学校放寒假。田嘉木回了茂名,凌捷留在上海。他们通过几次电话,在父母的监听和对长途话费的担忧中,只说了不多的几句话。
除夕夜零点之前,央视春晚主持人开始倒数,窗外响起不绝的爆竹声,田嘉木又一次打来电话,隔着将近两千公里的距离,他对凌捷说:“新年好。”凌捷也对他说:“新年好。”只是这三个字,她却突然鼻酸,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有点想念他。
等到开学返校,她去火车站接他。
他个子高,但是视力不好。她先看到他,远远朝着他挥手。他茫然寻找的眼神忽然有了焦点和神采,她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他们穿过人群,走向彼此。可惜在拥挤的车站里不可能有什么重逢的仪式感,他只是短暂地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我好想你啊,而后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赶紧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揽住她往前走。
那一刻,她暗自说了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