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旦一脚踩空,陷入了沼泽之中,里面有什么东西缠住他的脚腕,将他用力往下扯。
他蹿出一条触手,卷住树干,另一条触手扎进沼泽内部,从里面抓出足足三米长的蚂蟥。
蚂蟥在触手中挣扎,尖锐的头部找到吸盘,试图钻进徐旦的身体里。
徐旦仅仅只是大意了半秒,便被蚂蟥扎出针眼大的伤口,伤口处渗出少量血液,很快便修复如初。
吸到了血液的蚂蟥安静下来,从下半.身飞快分化出另一条蚂蟥。
新蚂蟥长了墨绿色的眼睛,居然还有数条触手般的腿,带着与徐旦相近的气息,张开嘴露出利齿,朝徐旦的触手咬去。
“砰”!
徐旦开枪,将蚂蟥轰成肉泥,不准备再在这里停留,触手勾住树枝,在树木之间飞快穿梭,避开地面的沼泽。
越靠近母神所在地,灰雾越是浓郁。
不出多时,灰雾本身变得像沼泽一样粘腻浓稠,从里面凭空“生”出了新的蚂蟥,扒在徐旦前心和后背,张开利齿试图啃咬他的血肉。
徐旦把全身的皮肤变得钢铁般坚硬,从背包中掏出燃.烧.弹,点燃外套。
明亮的火焰烧起,蚂蟥被烧得滋滋作响,在他耳边尖锐地叫。
他勾住新的树枝,又是一个漂亮的飞跃,跳进灰雾最浓郁之处
没有落地,也没有相撞,他就这样跌进了极尽柔软、极尽温柔的包裹之中。灰雾接住了他,散发着他最喜欢的橘子味沐浴露气息,光滑如哥哥洗完澡后的皮肤,带着与人类无异的温热体温,抚.摸他的每一寸身体。
他好像回到了他与哥哥的卧室床上,一个不用早起的双休日,他们在羽绒被下抵足而眠,呼吸里都是彼此最爱恋的味道……
那样的味道在不停往他身体内部渗透,从鼻孔,从口腔,从耳道,从他身上所有的洞里,无孔不入,再与他原本的力量交.融,试图从里面诞生出新的诡异生命体。
徐旦在温柔乡中被麻痹了神经,浑身酥酥软软,眼睛不自觉向上翻起,任由化为实体的灰雾从他体内制造出一个接一个虚影。他看到哥哥在对自己笑,笑得非常开心,脸颊边甚至出现了极少会示人的隐秘梨涡。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伸出手,与哥哥的手相握。
灰雾缠绕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怀中,贴上他的侧脸。
他感到哥哥的嘴唇贴着耳朵边缘,一张一合,在跟他说……
说……
“滋啦、滋啦……”
“徐旦……文……山苍……”
“滋啦……我……遭遇……滋啦……厄……”
“滋啦……小心……月亮……”
徐旦瞬间睁开眼。
哥哥!
所有理智在刹那归位,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虚妄气息,将已经凝为实体的灰雾振开,然后抓住新的树枝,借助反冲的力量,飞快躲过重新凝聚的灰雾,跃向母神本体所在之处!
没有灰雾的阻碍,树木消失了,森林最中间是一片草木不生的荒地。
弯月就挂在头顶,血色的月光流泻而下,冲刷着空地最中间巨大又恐怖的蜘蛛。
蜘蛛长了上百条腿,腿上布满绒毛,腹部圆如大鼓,脑袋尖而小,从下颌到胸前全是尖锐口器,丑陋到难以用言语描绘,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造物。任何普通人只要远远看上一眼,都将必定双目流血、在极端的恐惧之中爆体而亡。
可当徐旦视线投向“蜘蛛”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因为过度惊讶而微微张开。
……怎么可能?!
他不敢置信,反复确认,但眼前所见的诡异画面显然是事实。
那竟然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