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蕴之坐在桌边,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她倒是不怕裴彧“吃醋”,只是思及那日之事,还是少提为妙。
雨后初晴,秋日的阳光也不算晒人,明蕴之在日光下闭了闭眼,与裴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手头有事做,心里想着不久后的玩耍,裴琦也没了昨日那样的闹腾,乖巧模仿着伯父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掰着许多年前的竹片。
那些竹片上过油,经年未腐,尚有韧性,勉强可用。
“想要什么颜色?”
不久,裴彧侧首,问手上染得脏兮兮的裴琦。
裴琦年纪小,自然喜欢鲜艳的色彩,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这个、这个,都想要!”
裴彧:“可你想要做燕子,只有黑白。”
裴琦呆呆地坐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明蕴之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你问她做什么?”
裴彧垂着头,没有回答。半晌,他状似不经意地抬头,问道:“你呢?”
明蕴之已经走到裴琦身侧,帮她擦着手。忽地听男人开口,反应了好一会儿。
杏眸盈润,含着几分疑惑。
裴彧:“你呢,你喜……想要什么颜色?”
他抬了抬手,露出手上半成型的风筝。形状还未定,他在做连接着风筝线的骨架。
他知晓明蕴之从前多爱穿些素净、沉稳的颜色,但不时会用一些鲜艳的色彩做点缀。近来,仿佛多次瞧见她穿着些颜色鲜亮的衣服,他很喜欢看见那样的她,格外明丽。
她仿佛适合这天底下所有的色彩,明暗、浓淡,皆宜。
他静静看着那双琥珀般的眼瞳,明蕴之莞尔,淡声道:“并无特别的偏好。”
这倒是真的。与其说有没有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东西,她似乎更倾向于选择整体看来,最让她舒服,让她开心的。
“那,形状呢?”
裴彧问道:“裴琦想做燕子。”
明蕴之不大会这些动手的事,坐在裴琦旁边,看着长桌上堆放的工具:“……这个原先,是什么形状?”
她指了指桌上那被遗弃的,瞧着有些年头的破烂风筝,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裴彧看了看她所指的东西,思索一阵:“兴许是蝉……又或许是金鱼。”
从那半烂的骨架中可以看出,那风筝原本也胖乎圆滚着。
“金鱼吧。”
明蕴之极快拍板:“鱼在天上飞,比蝉瞧着有趣。”
“我也喜欢金鱼!”
裴琦凑了过来:“……金鱼,能不能用这几个颜色?”
明蕴之笑了笑:“琦儿亲手涂吧。”
裴彧瞧着不像头一回做,虽有些手生,但在他手上折腾一遍,还真有模有样起来。他用着箱子中原有的风筝骨架,将上头覆着的陈旧油纸取下来,再稍加修理,覆盖上新的、还未上色的面纸。
大半个时辰,两个风筝便已逐渐成了形。
原应只是黑白的燕子风筝,被裴琦不甘心地涂上了不少色彩,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鸟雀。那只金鱼,她尚且保留了几分理智,让明蕴之来画。
明蕴之看了裴彧一眼,见后者并无上色的意愿,便随手涂上几个颜色,大致有了些模样,便道:“差不多了。”
“等一下!”
裴琦宣布:“还有一件事!”
她还不会写字,一按一个爪印上去,好几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乌乌黑黑。
她连按两个,随后才让出身子,指点江山地架势:“二伯父按这里。”
“二伯母按在这里,旁边。”
“按手印,好像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