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之事,不急。”

明蕴之张了张嘴,当即红了脸,她不记得昨日醉酒后发生了什么事但一想便知她定然是说了什么糊涂话,说不定还吵着闹着做了些什么。

毕竟成婚不久,她将其当做裴彧的宽慰,并未当真。

裴彧看到她晨起便喝了补药,皱起眉头:“这些药不必喝,该有的时候自然便有了。”

明蕴之低下头,强撑着辩解道:“便是不为着子嗣……喝些补药补补身子,殿下也要管吗?”

他这样说,好似她多心急似的。小娘子脸皮薄,受不住这样的话,反倒瘪着脸一口喝光:“太医说妾身身子有些湿寒,用药调理罢了。”……

此刻二人沉默对坐着,不约而同都想起了当年之事。

明蕴之看着裴彧的面容,神情自若。

他那么早就已经告诉她,他不想与她孕育子嗣,是她愚蠢,不曾听明白裴彧的言下之意。

她早已看开,既无子女福分,那便珍惜身边之人。裴琦、裴钧都甚是可爱懂事。裴瑞此等顽童,好好教养也不是没有养好的希望,反正不会养在她的膝下,让她日日受烦,只需在她想要玩耍时,唤来一二孩童陪伴便是。

她不是没见过生产的妇人,但凡产子都是九死一生,在鬼门关前过一趟。不让她受这些罪,总好过让她拼死生下孩子,却对她们母子不闻不问得好。

明蕴之很会安慰自己,她早已自洽想开。

目光在无形中相接,这一次,先一步避开的反而是裴彧。

他沉默着,将手掌拍在裴琦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半晌,才开口道:“如今,为何不求了?”

明蕴之笑了笑。

“啊……殿下知晓的,妾身落水以后寒气侵体,怕是日后难以有孕。倒也不是不求,是求不来罢了。”

她视线转过窗外,掀起一角车帘,语气自然又随意,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

裴彧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好似有什么重重的石头压了上去。

她如今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静山瞧过以后,日日的脉案都会送到他的案前。

“是吗。”

裴彧淡然一笑。

甚至不曾认真寻一个敷衍他的理由。

车中再度安静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止了摇晃。裴琦睡得熟,明蕴之轻拍了拍没能叫醒,只好将她抱下去。

裴彧在她抬起手的瞬间,便将裴琦抱了起来。

他率先下车,一手捞着熟睡的小侄女,一手抬起,拉住明蕴之的手,扶她下车。

明蕴之一下来,便将手收了回去,拢入袖中。

“多谢殿下。”疏离且客气。

她才不去管裴彧投来的目光,自顾自环顾四周,“这是……”

此处依傍着山腰建造了数座宫殿,放眼望去,连绵不绝,可见其巍峨。只是草木茂盛,丛丛掩映,平添了几分苍凉。

像是许久无人来过似的。

“是西山行宫。”

裴彧抱着裴琦,看她一眼,示意她向前。

“前朝武帝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建造了不少行宫,此处便是武帝朝遗留下来,最大的一处行宫。”

明蕴之略有耳闻。本朝以武起势,先帝为让子孙后代不忘骑射,特意废用行宫,安营扎寨,让王孙贵族们居于帐中,算是居安思危,体会当年行军之苦。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营帐也愈发豪华舒适,早没了当年的意味。

看来此处便是前朝围猎时,帝王居住的行宫了。

裴彧一早下了令来此,早有宫人提前到达,收拾了两处干净的宫室。原本守在此处的宫人也少见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