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出生时,便有方士瞧了她的面相,叹她亲缘浅薄。

明蕴之知晓此事后,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一个人荡了许久。

仔细想想,好像没说错什么。她上有差了几岁,称不上亲厚的长兄,下有孕中艰难,柏氏求神拜佛才堪堪保住、疼得跟命根子似的的小妹。明家上下待她决计算不上差,但比起兄长和妹妹,总是差着些什么。

一直养到四岁,她都安安静静,没开口说过几句话。

柏夫人急了,托了母家四处寻访高人,外祖母不信邪,定要亲自来看。

过去多年,明蕴之却仍记得那日的光景。外祖母亲自登门,父亲推了兄长出来耍了一番功夫,柏夫人抱着含之,让她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叫着外祖母。

她独自坐在席面上,乖乖巧巧地用膳。

外祖母叫停了那一番热闹,唤她起来回话。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她站起身的时候竟摔了一跤。

堂中登时大乱,含之被吓得哭了起来,柏氏赶忙拍着她的背哄着,父亲不耐地皱了皱眉,似是嫌她失了体统。

至于兄长,见她出了丑,笑得仰倒,一口一个“呆子”。

明蕴之忍着没哭,自个儿撑着站起,还没开口,就被外祖母一把抱住。

她还记得外祖母的怀抱有多温暖。

“好好的女儿家,你们不养,老婆子我来养!”外祖母气得发抖:“蕴娘今日便随我回柳园,你们谁也别拦着!”

明蕴之把脑袋埋在外祖母的肩膀上,小手紧紧环着她的脖颈,只怕她一个不留神,外祖母就自己回去了。

或许是因为极度害怕,一路上,她的话更少了。任由外祖母怎么劝,她也不开口。

她怕她一开口,说不出外祖母爱听的话,就又要被送回去。

所幸外祖母并未把她扔回去。

柳园很大,连接着书院的后山。她随着外祖母去给外祖送饭时,书院中的学子正在上课。外祖母被上山求学的娘子们缠住问了问题,她便坐在后院的溪流边吃糕点。

她乖乖地,外祖母让她不要乱跑,她就静静坐在大石头上,一动不动。

直到听到一阵噗通的水声。

有什么东西哗啦啦从水里钻出来,上了岸。

“喂,你是哪家的娘子?这么小就被送上山读书啊,怎么比小爷我还惨。”

明蕴之被吓到,转头呆呆地看向声音的来处。手上捏着的糕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指尖一用力,糕饼的碎渣掉到襦裙上,她又慌了神。

弄脏了裙子,又要给人添乱了。

她手忙脚乱地擦着裙摆,不理会那个刚从水里冒出来的小郎君。

那小郎君不知从哪儿鬼混回来,身上还带着些淤泥,见她干干净净,沾了一点碎屑都急着要擦,以为她嫌弃自个儿,“啧”了一声,蹲下身洗脸。

直到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儿,他才又凑过来:“你叫什么?也是来求学的?会写字了吗,能握得住笔吗?”

他一股脑问了好多问题,明蕴之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不是来求学的,但她会握笔,也会写一些字。

见她只点头摇头,不说话,那郎君龇牙咧嘴了一阵,支吾道:

“……你是哑巴吗?”

明蕴之涨红了脸。

她咬了咬唇,手上糕点的碎屑黏糊糊的,让她整个人都发烫起来。她又摇头。

“那就好,”小郎君松了口气,又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不脏了啊。不会是呆子吧?”

这话一出,明蕴之眼眶迅速包满了泪。

“……你你你别哭啊,哎!”

穿着桃红襦裙的小娘子捏紧了手心,将手中的